吟出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去還複來的那位紳仙,拉著重金離開長安,最終撂倒異鄉,千古留名是後話,照顧不好自己很無能,我老爸會嗤之以鼻。
不湊巧老爸,我也屬於無能人種,因此,你的手才會那麼輕的摸我的頭。
你心疼了老爸,其實我更心疼你,躺在病床上,還管那麼多。
老爸,因為我撂倒於家鄉的雪地,才有幸至此,觀摩關中刀客那不可思議的刀。
生冷,淩厲,迅猛,又刁倔又魯莽,像割麥那樣,有力,簡潔而有力。
對待入侵者像迎接麥穗,我懂,鮮血是烈日之光和汗水混雜在一起,又在軀體上流轉再流轉,麥子包圍了村莊。
吐蕃鐵騎包圍了小周村,他們沒想到這裏會成為戰場,看到了還是沒想到,但得重視起來,重視的不夠也算輕敵,陰溝裏有很多翻掉的大船。
割吐蕃麥子是一件苦差,割倒那麼多,祖先們不缺力氣和耐力,耐力比力氣更高級,耐著不倒,耐著不死,耐著活下去,耐著不放棄......都很高級。
陰溝裏有很多翻掉的大船,翻了多可惜,桑始,桑始。
我的本領在嘴上,使出來讓吐蕃麥子去啃泥,桑始,桑始,像豬嗊食那樣去田裏翻地,翻好了種麥子。
桑始,桑始,嘴不得勁用你們的兵器挖,深挖深埋,麥子撒在上麵,不是為了深埋,為了根深。
麥子頭領,看上我了,還是我紅亮的羽毛?不要浪費你的箭,弓和箭都是特製的吧,鑲鑽也沒用,桑始,去田裏翻土吧。
新族長握著刀子看我呢,我不敢再搶他的風頭,隻管外圍。
他風頭正勁,他鍛造的下屬,不是單兵獨鬥,是協同作戰,如果馮子賢迎著鐵騎撞上去,敵人會驚詫一秒,一秒就夠了,馮子頌會從近旁跳起來,劃馬脖子,馮子凱在另一邊摟住摔下馬的吐蕃大麥,同樣割脖子。如果馮子凱割完了轉身要走,誰想在後麵占便宜,誰的後脖子就被馮子頌占了便宜......
我喜歡這種沒有破綻的連環套。
可是,這是用熱血換來的吧?因此,你們才能活著回來。
我張開了喉嚨,我張開過一次,暴戾而凶猛,吞,吞,吞,把這些塗炭大地為禍人間的肉體,全都吞了,飛去東海,吐,吐,吐,喂魚喂蝦。
小夥伴們,今天我們開葷吧,雖然不夠大餐一頓,嚐嚐葷腥吧。
老爸,我老爸,隻知道幹活,一點糟麥就能換回一個大西瓜,為什麼打你唯一的小兒子。
老爸,你不想吃西瓜嗎?
小弟坐在門墩上哭,一直哭,沒有誰抱他,擦他臉上的淚,他的傷心和委屈永遠孤單的定格在門墩上。
老爸,我知道為什麼了,我知道土地裏,淌再多的汗,從來換不回奢侈。
炎炎夏日,每天吃西瓜太奢侈了,甜而涼的西瓜,好奢侈呀。
神鳥要大哭一場,很久沒哭,都不會了。
齊天,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