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一座空城(2 / 2)

更有很多不知死活的人,留守長安,不肯離去。

書生喂了馬,兩輛空車送了人,剩下一輛車裏自己拿了兩塊燒餅,又蹬身上馬,將我抓去他的肩頭,掰一點給我,自己咬一口,掰一點,咬一口,這樣,我們出了金城。

書生說趕一趕,就到馬嵬驛了。

好吧,我無所謂,他怎麼想的?想驛站裏的草料?

他也真敢想,玄宗的車馬衛隊此時恐怕已經啃光了最後一根草料,我是說草棚子也不會放過,隻剩下兵變的事了,正倒計時呢,我無所謂,但現實和曆史可以對照一番的機會,難能可貴。

俯在書生肩頭睡了一小會,我們遭遇了強盜,黑麻拉急的劫走了馬車,包括書生的坐騎,書生抱著我滾落路旁,那夥人揚塵而去。

他們恐怕是玄宗的某一撮衛隊,不願意跟著老皇帝南下,饑腸轆轆不打劫才怪,潰軍不如寇,流兵即為賊,算我們倒黴。

金城,路過的都要刮光才行?還不如叫初平呢。

中宗李顯嫁金城公主去吐蕃,送至初平縣,改初平為金城,寓意不祥的很,玄宗經過這裏,也將在金城治下的馬嵬驛失去他的至寶玉環了。

“書生,怎麼辦?我們到不了隆昌了,會餓死在半路上”。

書生從地上爬起來,將我放回肩上,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說:“沒事,我的馬自己會回來”。

“是嗎”?我半信半疑,馬有那麼愛他?

書生不緊不慢的往前去,過了一會他說:“差不多了”。

書生轉過身,手指放進嘴邊打了個口哨,又雙手攏嘴哈了口氣,好像那口氣會追上口哨,一起把他的馬車要回來一樣。

身後夜色裏傳來奔騰的馬蹄聲,片刻便紛遝而至。

車馬真給要回來了,隻是一車燒餅所剩無幾,書生正要去摸馬鼻,馬刨起前蹄,打了個短促又熱氣騰騰的響鼻,書生便開始緊張,四周看看沒什麼異動,便牽過馬韁翻身上去,還未坐穩,兩匹馬已經狂奔起來,差點將我閃落蹄下。

我對這兩隻畜生頓失好感,若真的把持不住就此跌落,想想近旁的馬蹄,隨之而來的車輪,書生剛剛用手去摸的地方有機會得去補上兩腳。

“書生,這馬半夜抽風呢”?

“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你可知道”?

“不知”,書生如此抬舉這兩隻畜生,我表示不滿。

“我自知草腹菜腸且百竅不通,雞鳴而駕塞井夷灶,唯餘馬首是瞻爾”。

書生這樣說話,是想叫我頭疼休息。

兩匹馬跑的蹄不著地,好像後麵有巨炮飛攆上來,我哪敢休息,突然,一團黑影竄於馬前,幾乎是同時,我被拋飛出去,摔進滿地塵土裏,黑影已不見蹤影,回頭再看,書生在我身後不遠處,也被拋於馬下,沒什麼動靜,心下緊張,正要過去看看,聽見書生有氣無力的聲音:“樓焉,樓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