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怎麼知道”?
“那是我外婆家,我五歲去過一次”。
書生笑了,他說:“你記性真好,石頭都記得清”,他的意思是石頭不應該被記住,我不跟他理論,繼續說道。
“陰沉沉的,老是下雨,天一晴,地上的水窪裏能掬出不少蝌蚪,蝌蚪全是蛋白質氨基酸,我們不會挨餓,更不會營養不良”。
“蝌蚪是什麼蛋什麼酸”?書生的關注點在蛋白質氨基酸。
我告訴他是大補品好東西。
書生不問了,如果他繼續問下去,我會念腦白金,海狗丸,蟻力神。
書生在逃命,而我,無所事事,什麼周遊世界,那是詩裏的東西,我又要回到已經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地方,鹹陽往西三十裏還是不到三十裏,我從來就沒弄清這個問題,這本該知道的常識。
我不隻是犯病的時候嚇人,糊塗起來,也很嚇人.
一路顛簸,車上的行李包袱已經露陷了,沒逃過荒的人包袱都打不牢。
要走的路火車也得跑三天,我指的是那種綠皮火車,咣鏜咣鏜,慢,也是從這裏起步。目前的行速?至少也得三個月,包袱要是有什麼閃失?
正為此擔心,走在車馬旁的少年,落去我們身後了,我來不及驚歎他的臉,恐怕比雜胡安祿山要白,他竟轉身一躍,輕飄飄的搭上了書生的馬車。
“書生,你多了件行李,且慢,又少了一隻燒餅”。我盯住少年的後腦勺悄悄對書生耳語,他哦了一聲,繼續趕路。
書生的燒餅少了一個,又少了一個,其實還在馬車內,隻是不屬於他了。
出逃的前一天,我逼他買下了長安城裏二十五分之一的燒餅和瓦罐,三輛馬車擺的滿滿當當。
長安城有整整齊齊縱橫二十五條大街,一百零八坊。
書生一趟一趟背回了一條街的燒餅和瓦罐,燒餅在包袱裏,水在瓦罐內,我們還沒有享用過,少年正打開一隻瓦罐,咕咚咕咚灌飽了不算,還用剩下的洗臉。
用得著這樣浪費嗎?臉那麼白,我小聲嘀咕著。
書生卻問:“白嗎,不是吧”?
少年轉過頭,盯住了我,我的感覺立刻很不好,絕非小孩子愛玩鳥,要麼綁鳥脖子,要麼綁鳥腿,然後扯著跑那麼簡單。我身由己的向後躲去,撲騰著翅膀險些從馬脖子上滑下去,幸好書生及時伸手將我攬了回來,匍匐在馬背上很久,想起那雙眼,我又開始發抖。
書生問:“怎麼了”?
我沒敢開口,書生回頭看了一會,繼續趕路。
這令我大失所望,後麵不時傳來隱隱的鼾聲,更使我煎熬備至。
“你喂馬了沒,小心它累死了”,我終於忍不住了,小聲的抱怨起來。
“前麵就是金城了,再喂不遲”。書生說著抹了一把汗歎道:“西日也這麼毒”。
“什麼人都能搭你的車,也不怕到了夜裏全給劫跑了”。
“不怕,那是聖人的神雞童,再說聖人治下,哪來的劫匪”?
書生真是太平的太久了,什麼?神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