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喚她來,大概也就是為了當麵說聲謝謝,雖然從始至終,她都沒有任何要幫她的意思,人與人直接,的確怪有意思。
謝景翕抬頭看看皇宮的天,而後看見了遠處等她的顧昀,她衝他莞爾,緊走了幾步過去,顧昀道:“走吧,我們這就離宮。”
看他這隱隱得意的模樣,謝景翕問他:“瞧你這意思,又訛了晉王什麼好處吧。”
“怎麼說話呢媳婦,這如何能叫訛,再說他有甚可讓我訛的,就他那破園子,給我我還不想要呢。”
“少得了便宜賣乖吧,晉王登基後,那院子就不是誰想要便能要的了。”謝景翕很自然的拉住他的手,“皇後想帶三皇子離京,大概怕晉王說什麼,所以才找我去的,你說晉王會放他們走麼?”
她的意思並非是字麵上的走,其實是想問身為帝王,真能善待先皇的幾位皇子嗎,就算是當年的晉王,也是靠裝瘋賣傻才韜光養晦,方得今日之勢,如此前提下,晉王如何會隱忍其他潛在的隱患呢,萬一三皇子又是另一個晉王呢?
“晉王登基後,他們自然是不能繼續在宮裏的,我倒是聽他提過一句,三皇子請命去東北,晉王大概是要準了的。”
遠離繁華的權力中心,去往東北大概跟發配邊疆差不太多的意思,皇後如此也算是良苦用心。
可方子清呢,他的身份雖然沒有公之於眾,但到底是一根不拔不痛快的刺,如果她是晉王,大概也不會留著他礙眼,盡管他從無謀反之心,是不是真的秦王子嗣也難說,可懷璧其罪,除掉他方得安心。
謝景翕並不知道晉王是不是真的知道方子清的身份,但顧昀是明確知道的,前兩天方玳與她說過求方子清幫忙的事,當時顧昀在場,對此不置可否,謝景翕鬧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對於方子清要見她的事也並無回應,如此便一直拖到現在。
可去往晉王府的路上,顧昀卻忽然提了一句,“前麵好像路過翰林院了吧,景昱不知道在不在,要不要順道去瞧瞧?”
謝景翕一樂,心說顧昀還惦記這事呢,看景昱什麼時候不能去公主府看,非要眼巴巴去翰林院,還不是默許她去見方子清,又不大情願說罷了。
“那要不你跟我一道進去?”謝景翕故意逗他。
“如此也罷。”沒想到顧昀居然欣然同意,先一步下了馬車。
不過他正經是去見小舅子的,但鑒於顧昀眼下在晉王跟前的分量,他一進翰林院,卻是把翰林院裏頭那些噤若寒蟬的小翰林們嚇的不輕。
要知道這些翰林院的儒生們往日可沒少編排晉王,眼下倒是沒有什麼發作他們的跡象,但架不住心虛,顧昀不聲不響的來一遭,都忍不住要多想,是不是晉王想要傳達什麼嚴懲的意思那。
顧昀滿麵春風的進來環視一周,故意吊著那群見之一臉驚悚的小翰林們,衝著謝景昱笑笑,“見了姐夫不知道上茶嗎?”
謝景昱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去倒茶,“姐夫!阿姐!你們怎麼來了?”
眾人皆驚,怎麼把謝景昱原來是顧昀小舅子這事給忘了呐,早知如此,平日就應該多巴結他一些啊,不知道現在彌補還有沒有用,會不會太遲了呐!
小翰林們紛紛悔不當初,恨不得立時把謝景昱供在祖宗牌位上磕仨響頭,可顧昀這會都找上門來了,現攀關係明顯不好使,這下要徹底完蛋了吧!
謝景昱大概知曉方子清的事,見姐姐姐夫過來一趟甚事不提,心裏大概明白了他們的用意,於是尋了個借口出來,與他們一道去見方子清。
方子清身為侍講學士,自然有專屬辦公處,據聞他常在公廨逗留辦公,經常幾天不回家,最近更是連門都不常出來,徹底打算為大陳的江山奉獻終身。
一把年紀了無家無室,說起來也怪可憐的,但若是知曉其中的隱情,又會覺的非常無奈,這原本不是他選擇的人生,卻命運般的落在他頭上,除了感到惋惜,謝景翕不知道還應做何感想。
待要進門時,顧昀攬著謝景昱的肩膀,強行把他拖走,“說起來,我還從未來過翰林院呢,正巧帶我四周瞧瞧如何?”
謝景昱默默地給他姐夫豎了個大拇指,心說還得是他姐夫,心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