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這般說,許氏也不好說什麼,曾氏陪著許氏進了產房,也是怕謝景琪不好了,能最後見一麵。謝景翕姑娘家家的不宜進去,就在外麵候著,前世謝景琪難產,謝景翕並沒有跟過來,是以現場是怎麼個境況她並沒有親眼見到,但日後回想起來,謝景琪難產的事怕是另有蹊蹺。
前世謝景琪產下雙子後血崩而亡,許氏怕一雙外孫在顧家失了庇護,硬是將謝景翕嫁給顧恒做繼室,顧家水深,謝景翕進來沒多久,謝景琪留下的兩個孩兒就雙雙得病夭折,因此潑在謝景翕身上的髒水洗都洗不掉。
許氏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同她說過一句話,夫君顧恒也開始對她疏遠,若非因著與謝家的關聯,她在顧府怕是早沒了立足之地。謝景翕不願委曲求全,自己求了去別院生活,直到再次被人殺害。
前世她不願爭,所有的事她也從未細想,但如今串聯起來,不免有些駭人,如果從謝景琪難產開始就在有人謀劃,還有那兩個孩兒的夭折,再到自己死亡,究竟是誰如此不待見謝家人呢,畢竟她前世涉世未深,從未與人結怨,若說是衝她而來,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謝景翕想的入神,並未瞧見一前一後進來的兩個人,待對上顧恒的眼神時,謝景翕還沒有從方才的思考中回過神來。
那個人依稀還是初見的樣子,意氣風發俊美無雙,走在哪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謝景翕那愣愣的模樣,似乎很容易叫人誤會,待她回過神來方覺失態,隨即不動聲色的別開目光。
顧恒知道場合不對,但嘴角還是挑了一個弧度,他沒想到她會來,正要與平日一般調侃她幾句,待聽見產房的響動後,隻好欲言又止。
謝景翕懷著些許倉惶之意逃也似的離開了屋子,她原本以為對這個人已經無知無覺,就如同對待一切人事那般平靜。但那張臉再次毫無預兆出現的時候,她仍舊意難平,謝景翕不願麵對心內的那絲期許,這種在前世出現了無數次,卻終究失望的東西。
謝景翕漫無目的的走在園子裏,竟有些不大想回去,方才雖然並沒有表現出來,但不免心虛,她不知道怎麼麵對他,或者不知道怎麼再次接受二姐的死亡,然後她就要麵對嫁做繼室的命運,一切又回到原來的起點,她真能力挽狂瀾改變命運嗎,她其實是不確定的。
即便可以,她也無法再次麵對那個人,因為前世的顧恒,終究是叫她失望了,他的不信任他的放棄,就如同一根根的刺橫亙在她心頭,到死也沒有拔出來。
但如果她的二姐沒有死呢,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謝景翕突然福至心靈一般,太醫不是說她是有希望活下來的麼,或者她可以說動顧恒放棄那兩個孩子。
謝景翕忽略掉心裏的那點不忍,轉身往回走,但卻在走進二姐園子的一瞬間停住了腳步,她似乎聞到了一股不太尋常的味道,這個味道單薄的很,若不是她別院獨居的十幾年聞慣了這些花草的味道,她險些就分辨不出來。
謝景翕不動聲色的循著氣味尋找,終於在一處不起眼的牆角發現了一些好像野草一樣的植物。這種植物有很多種叫法,謝景翕喜歡叫它丹碧草。丹碧草同一般的小雜草一樣不起眼,長在花圃裏根本不會有人注意,且在春夏兩季的時候會開一些小白花,藏在草叢裏就像點綴的小星星。
丹碧草開花的時候會發出一絲十分不易察覺的味道,其實與人並無害處,但並不適宜經常服用蜂蜜的人,雖然這種說法是她偶然從一本雜書上看來的,但她還是記住了。而且巧的是,二姐謝景琪最愛食甜食,平日喝水都要加些蜂蜜,是一日也離不了的。如若是常人那般偶爾飲用,即便有丹碧草的味道,也沒有太大妨礙,但若是長期這般,卻易傷人元氣。
這對有孕的女子來說卻是有很大妨礙的,雖不至於致人性命,但生產之時若母體元氣不足,加上體虛,即便順產怕也要吃些苦頭,更別說是二姐懷了雙子。如今二姐精力不濟,很有可能沒等孩子生出了就沒了氣力,若是耽擱的久一些,生出來的也必定是死胎。
若說這一切是有人故意為之,謝景翕覺的即便東窗事發,這都稱不上是個陰謀,這種並不罕見的雜草,二姐愛食蜂蜜,懷了雙子,這一切但凡換個人來都不一定成立,卻是無比巧合的都應在了二姐身上。
謝景翕暗自心驚,就在她沉默之際,忽聞一聲壓抑的咳嗽聲在身後響起,她訝異的回身,卻是見到了一個幾乎已經要忘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