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林妙之的心情顯得不甚舒展,有些喜悲參半,悲的許是因著季伯伯的離世,喜的許是不用嫁給季如墨了。可林妙之除了眼下這半喜半悲,她臉上還有一絲的嬌羞難耐,雖是挽著林夫人的手腕,卻還是時而望向九思,又很快移開眼去。九思心中比之林妙之,是更加的五味具雜,若是以往,他定然比眼下林妙之還要欣喜,可眼下……
一路上林妙之與林夫人交談聲時不時傳來,倒也不覺得太過與氣悶,轉瞬這林家府邸,也便是到了。
林妙之與林老爺林夫人一同步入了中堂,坐定,林老爺倒也並未覺得與以往有何不同之處,便招呼九思前去煮茶。九思自然也並未有何不願,眼下去煮茶,倒是能夠避一避,總好過讓他在此時直麵林妙之。
林妙之的心意依舊,可他九思,還能依舊嗎?
腦中來回思索已過好些個來回,九思手上動作不停,做些那些從起在天訣門之中每日都如同功課一般必不可少之事,煮茶對於九思來說,已太過容易。想對茶分外挑剔的忘塵都對九思的茶藝分外讚許,又有誰能在茶上比九思做的更好?
許是因著出神,麵前的水沸騰多時,他才急忙熄了火,隨後慌忙掀開壺蓋,嫋嫋白煙瞬時蒸騰而上,九思又是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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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眼前得見往日裏煮茶的自己正用手中折扇扇著火苗,火苗之上便是煮水所用的茶壺,是時莫問走了進來,用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敲在他的頭頂。
“……師兄!”九思抬頭,不悅的蹙眉道:“幹甚打我?”
“怎麼,今日又不打坐念訣,倒來茶房煮茶了?”莫問挑眉道。
九思不多理會莫問,半晌才道:“誰知道師父怎麼想的,非要我在這裏煮茶。”
是時九思話音剛落,便見忘塵步入茶房,他乃是一身白袍,銀胡垂下三寸有餘,可他的臉卻是分毫不見蒼老,看上去,竟與九思、莫問的年歲,都差不了多少。
忘塵極為俊美的顏麵皺在了一起,抬掌虛空一揮,九思麵前的茶壺便摔落在了一旁,滾燙的茶水濺在九思白皙的皮膚上,留下點點紅痕。
“師父!”一旁的九思尚未開口,莫問卻是急急的喚了一句。
忘塵並不看莫問,而是頗為不悅的望向九思,隻道:“為師給你的折扇,你就是用來煽火的?”
“師父說了想要喝銀針青茶,我便來煮。”九思抬頭,目光如炬,就望著忘塵,分毫不讓。
“為師讓你煮茶你便這般煮?”忘塵似是生氣了,“你莫語師兄,莫疑師兄,還有莫問師兄,他們從前都為為師煮茶,卻不曾像你這般!”
忘塵真的有些不悅,隻道:“你當真不知為師叫你煮茶是為了訓練你對內力的掌控?若你有一日,能用手中內力將茶水均勻受熱煮沸,再煮成茶水,你的任務才算是完成。你是不會還是與為師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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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消散了,九思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唇角,從前的自己,性子還真是倔阿……如何都不肯服軟,也因著這性子,不僅叫自己,也叫莫問連帶著吃了許多的苦。
那說煮茶那一日,莫問護著他隻道他年歲還小,可忘塵卻說修仙之人並無年齡之分,非要罰他不可。而莫問又堅持著要護著他九思,最終的結果,不過是二人一同受罰。
“……莫問……師兄。”九思輕喃,“你眼下在何處?可遇到了那避無可避之人?”
……你,又會如何選擇呢?
茶水已然煮好,九思托起托盤,將茶壺與三隻倒扣的茶盞放上,而後走出了房門。轉眼已到中堂,遠遠便可見林妙之坐在靠椅上,低垂著頭,紅霞滿片,時不時的抬頭望向林老爺與林夫人,不住的在交談著什麼。九思的腳步一頓,才上前去,隻道:“老爺夫人,茶來了。”
“哈哈哈……”林老爺竟是爽朗的一笑,望向九思,時不時的點點頭,隻道:“不錯不錯……”
林夫人亦是打量著九思,隻道:“九思品貌非凡,往這裏一站,就與妙之甚為般配,實乃天作之合啊!”說著又拿手指指林妙之的鼻尖,道:“你也是,妙之,你與九思定情這般大的事,今日才告知我們。”
“九思啊,這妙之今日與季如墨的事情,已經了結了,她到底是被強迫的,你的心裏頭啊,也莫要過意不去。畢竟逝者已逝,季如墨都已然死了,莫要計較太多……”林老爺到底是男子,怕九思對於林妙之今日於季如墨在喜堂險些結成連理之時心中不悅,竟是勸起了九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