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允芍隻道:“最近喜食些清淡的,胃口時常不佳。”
“哦?”南榮湛蹙眉,“可有太醫請脈?”
南榮湛的話音剛落,兩個婢女便端著裝著已然清洗好了的貢梨托盤而入,一福後道:“皇上,娘娘,貢梨已洗好了。”
“恩。”南榮湛點點頭,揮手遣了二人,才道:“蝶兒,今日用梨茶,便想到這內務府新進的貢梨。你且嚐一嚐罷。”
陸允芍接過貢梨,輕咬了一口,嘴角隨著咀嚼的動作高高低低,如同貢梨一般恬靜,卻忽而一窒,表情隨之就變得難受,南榮湛一怔,不知她是如何,隻知急忙靠上前去,卻不料被她伸手推開了去。
南榮湛被陸允芍推的猝不及防向後一個踉蹌,回身才見她纖手握住胸口不住嘔吐,轉瞬地麵便被吐的濕了起來,她好似也是多時不進食,嘔吐物皆是液體狀。
南榮湛心下忽而慌亂,不知陸允芍如此哪般,便蹙起了眉,朗聲喝道:“來人!速傳太醫!”
南榮湛神色慌亂,望月宮侍從也更是不敢怠慢,得令就一溜煙的跑去請太醫了。且說眼下商國皇宮之中無人敢怠慢陸允芍,再說這次還是南榮湛在望月宮中急傳太醫,所以這每一個都不敢耽誤些許時辰,太醫院為首的王老太醫來的乃是十分之快。
王老太醫一進殿中,便見陸允芍麵色不佳,南榮湛在一旁眉毛緊蹙一手扶她背一手負背後的站著,他便跪下身子,忙道:“老臣來遲。”
南榮湛一見王老太醫,便抬手讓他起來,隻道:“你且先替蝶兒探病。”
王老太醫點點頭,伸手緊了緊所背箱囊的背帶,從地上起身,又得了南榮湛賜座,便坐在了陸允芍的對麵。
他先是朝陸允芍的臉上望了望。
麵色不佳,白皙之中混雜蠟黃之色,但眉宇間並無黑氣。
王老太醫問道:“敢問娘娘何處不適?”
陸允芍道:“胃口不佳,時常覺惡心,方才竟是吃了口貢梨便嘔吐起來。”
王老太醫點點頭,從所背箱囊之中取出切脈所需軟墊與一寸絲帕,道:“娘娘,請。”
待陸允芍將手腕放上軟墊王老太醫將絲帕搭上,便伸指切脈,南榮湛也向前靠了幾分。
隻見不多時,王老太醫臉上光彩忽現,急忙跪了下來,口中直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喜得麟兒!”
王老太醫的話一落,殿中少時寂靜,隨之殿中婢女跪了一地,齊齊賀道:“恭喜皇上,賀喜娘娘喜得麟兒!”
南榮湛的目光忽而猛烈的顫動,隨後追隨著望向陸允芍尚且平坦的小腹。
...是,那一晚嗎?
是他南榮湛與瓜爾佳漫霜大婚之夜,陸允芍因去天目湖尋玉雕血蝴蝶而高燒的那一晚,這孩兒便有了嗎?
南榮湛說不清楚心中此刻之景,除了一種油然而生愈演愈烈的狂喜,卻還有一絲悵然。
從前他在魯國十年苟且,卻不是陸允芍的錯,那一切與她都是沒有關係的。那一切都是她父親的錯,與她無關,可他,卻是親手毀了她的國她的家,屠盡她的親人;他以為帶她回來用一生償還即可,卻不料因著他身為皇帝的那些無可奈何,又牽連她吃了不少的苦,就連同皇後的位置都給不了她。他與瓜爾佳漫霜洞房花燭,她卻高燒不止,還要與他床榻纏綿。如今,她又為他帶來了一個孩兒,這是他在失去所有親人後的第一個親人阿...
陸允芍為他帶來了一切,他卻害她失去所有。
忽而的自責與狂喜混雜,南榮湛不知如何表達,隻覺種種心緒急不可待的想要去宣泄。他大手一扯,便把陸允芍滿滿的固在胸膛。
“蝶兒…蝶兒…”除了叫著她的名字,南榮湛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卻又隻想將陸允芍擁在懷中,再不叫她受一丁點難過,就如此一生一世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