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太監在南榮修耳畔說了幾句,隻見他本是毫無生機的臉色,竟是生出三分紅潤來。
回光返照。
不知為何,南榮湛的腦子裏突然出現這個想法。他想上前去,卻又邁不開這第一步。南榮湛不上前去,但見南榮修直起了身子,又揮了揮手,讓那十幾宮妃與南榮羽、南榮巳與眾太監婢女先行退下。
眾太監婢女離去後剩下的人也沒什麼動靜,少頃刻南榮巳依舊大聲哭著離開了。十幾宮妃見三皇子南榮巳都打頭先行一步了,便也嚶嚶哭泣而離。隻剩下大皇子南榮宇還在殿中。
南榮修道:“小宇,你也出去。我有話要對湛兒說。”
南榮羽目光忽而就變得陰狠,竟是質問了南榮修一句:“父皇!你要跟南榮湛說甚?為何就連兒臣都不得在場?”
“大膽!”南榮修一喝,又隨之因為氣喘而不住的咳嗽起來,半晌後才道:“朕讓你退下!”
南榮宇氣急敗壞,眼中全是怨恨與不服氣之色,卻又不得不道了句“兒臣告退”,轉身而離。
眼下這長信殿中隻剩下南榮修與南榮湛。
南榮湛依舊是怔然原地,甚至不知該如何動作,一直到床榻之上的南榮修朝他招了招手。一句“湛兒”,讓南榮湛猩紅了眼底,他似是壓抑了許久而現下再也忍不住,上前走了幾步,膝蓋一軟,跪了下來。
“…父皇。”十年都沒叫出口的名字,在這一刻叫出來,竟是帶著些許的委屈。就算在魯國的十年南榮湛笑的是怎樣的風輕雲淡,他在南榮修麵前,都不過是個孩子。而眼前這將死之人,是他十年未見,恨了十年,誤會了十年之人。
“湛兒,過來。”南榮修朝南榮湛招了招手。
南榮湛上前幾步,來到那明黃色床榻之前,直直的跪了下去,“父皇,兒臣回來了。”
南榮修幾近枯竭的手撫摸上了南榮湛的頭,目中流露的是滿滿的悔恨之意:“湛兒,當年讓你去魯國做了質子,你可恨父皇?這十年,朕無一不覺得心如刀割…非煙離開了朕,就連湛兒你也不得不屈身在魯國。這麼多年…湛兒受苦了。”
恨不恨?
南榮湛苦澀閉眸。
自然是…恨的。在魯國的那十年,早已把他的心智摧毀,讓他從一個無比驕傲的少年,變的一如塵土般卑微。何等雲泥之別,對於那時的南榮湛來說,不過是因為南榮修貪生怕死。
隻是…
終究是南榮湛與曲非煙,都不夠信任與理解南榮修罷了。
十年隱忍,一朝重生。
南榮修用十年做到了那句話:大丈夫能屈能伸。
隻是這十年,怕是南榮修所受的煎熬,一分一毫都不比南榮湛要來的少。至於為何把進攻魯國之事進行的那般急切,隻怕是他也知,自己命不久矣罷。
如此,南榮湛還恨嗎?
南榮湛睜開眼睛,道:“父皇,兒臣不恨。”
南榮修沒再說話,兩個唇瓣抖了抖。過了幾息,才道:“湛兒,你將牆上第三個暗格推進去。”
南榮湛點了點頭,上前走了幾步,修長的手指在牆上摸索著,一直摸到第三個暗格,他的目光閃了閃,不知此處會有什麼,卻還是用力將這第三塊暗格推了進去。隨著第三個暗格的推進,麵前的牆麵什麼變化都沒有,南榮湛不解回頭,卻見南榮修身下那明黃色床榻之下,推出了一個暗格。南榮湛怔然,直到南榮修朝他招了招手,他才回身朝明黃色床榻處走去。
隻見南榮修從突出暗格之中拿出一卷聖旨,又取出了大商皇帝代傳的玉璽!那玉璽通身有鮮紅血絲流轉,與南榮湛那塊千年鱈魚製成的玉佩一般無二,這讓他想起那玉佩便是從與玉璽同塊玉石之上雕刻成的。
“湛兒,來,接玉璽罷。”南榮修道。
南榮湛一愣:“...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