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餘在皇宮門樓之外的商國大軍除了留下了十幾人護衛南榮湛其餘也全數進了皇宮,已經趕出的魯國士兵也隨之追了進去,沒來得及出來的魯國士兵,也被堵回了皇宮之內。一層宮牆之隔,殺伐之聲小了很多,方才混雜的戰場,隻剩下門樓之上一身嫁衣的陸蝶兒,與門樓之下的南榮湛,還有死了一地的屍骨,還流了滿地還在冒著熱氣的鮮血。
陸蝶兒從門樓之上與南榮湛遙遙對望,她的眸中似有淚光閃爍,卻是又在強忍著不願讓它掉落出眼眸,她喃喃道:“南榮湛?”
“蝶兒...”南榮湛道,“對不住,我騙了你,我是商國太子,我今日並非故意不來娶你,實在是眼下之事不得不為之,你跟我回商國,我許你百裏的血蝴蝶!”
“嗬...”陸蝶兒笑笑,“誰要跟你走...我等的人,是我的風哥哥,不是你,不是南榮湛。”
南榮湛一窒,不知陸蝶兒何出此言。
接著又聽陸蝶兒笑著問了一句:“南榮湛,你是我的風哥哥嗎?”
“我自然是!我一生都是陸蝶兒一人的風哥哥!”南榮湛朗聲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陸蝶兒笑了 ,笑的萬分悲涼,笑掉了從前那包含笑意的眼眸之中的淚珠,她的笑聲好久才停下,“是啊,你是陸蝶兒的風哥哥,卻不是我的風哥哥。”
“你在說什麼蝶兒?”南榮湛隻覺胸口越發難受。
“南榮湛,你知道嗎,魯國皇室唯一的公主,就是我啊。我就是陸允芍,我才不是什麼陸蝶兒。”
南榮湛不可置信的搖搖頭,“怎...怎麼可能...”
魯國皇室唯一的公主,陸允芍,就是眼前的陸蝶兒?那他那日在泰辰宮遇到的那個被稱作公主的女子,又會是誰?!
等等……
南榮湛眼中異色閃過,從前他也不止一次的想,陸蝶兒究竟是何身份,為何從不提她的家室,從不叫他送她回家,就連是婚姻大事,都不叫他見一見她的爹娘。那一百隻蝴蝶雖不是名貴血蝴蝶,可僅憑她一個姑娘家在三天之內捉夠一百隻,再進行染色,那斷然也不是少數人可以完成的,蝴蝶那般薄弱,若要染色定然急不得,用力一大必定會破碎,所以更能肯定,一同為蝴蝶染色之人不在少數;而這一切,她隻道是家人幫她完成的,可是一家人,就算加上侍從,又能有多少?要顧得上完成這些的人數...除非...是皇宮之內數不勝數的婢女侍衛。她在看到集市之時的興奮之態,定然不常到此才會那般,可看她談吐舉止又並非貧苦尋常逛不得集市之人,她也常說自己不自由,被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著。她說,她叫陸蝶兒,他怎麼就沒想到,魯國皇室唯一的公主陸允芍,也姓“陸”呢?
南榮湛總算是明了,從今日起他心中那窒息的感覺是什麼了。原來,他深深愛著並想要愛一生給她一切最好之女子,竟是敵國公主,是讓他家破人亡之人的女兒。而今日,他正做的,也是如同十年前她的父親叫他家破人亡之時所作的事,十年後,他也作了這件事,毀的卻是他最愛之人的家。
可...這一切都並非是他南榮湛所願!他隻是想報仇罷了,他隻是想拿回曾經屬於他,屬於大商的一切罷了,他並不願傷陸允芍!
南榮湛思索間,便見陸允芍踏上了門樓上的缺口,站在了離空氣最近的邊緣,隻要她再動一寸,便會從這高高門樓上跌落,香消玉損。
“蝶兒!”南榮湛驚呼出聲。這可不是那淺淺的山坡,不是既是摔下去也隻是翻滾幾圈便可安然無恙之地!這是高不可攀抵禦外敵的皇宮門樓,隻要摔下來,必死無疑!
“蝶兒,你快退回去!蝶兒!”南榮湛翻身下馬,急急地往前衝了兩步,向空中伸手,作出若是陸允芍掉下來他伸手接住的姿勢。
隻是陸允芍沒有動,又是“哈哈”大笑了幾聲,她的腳步都隨著她的笑聲晃動幾下,驚的南榮湛心頭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