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東風送春歸(2 / 3)

那是一個賣玉器的攤位。

隻見攤位上擺著十幾個玉佩,各個雕刻的精致非常,另外則還有幾支玉簪,和為數不多的男子佩戴所用玉冠。南榮湛見陸蝶兒如此興高采烈,便垂目看了一眼,然不過是看了一眼,便知這些玉石並非上品。可陸蝶兒的興致依舊很高,她隨之扯了扯南榮湛的袖袍,道:“風哥哥,你看那個!”

陸蝶兒玉手一揮,指向了一塊白色滲著紅色的佩。

“風哥哥,風哥哥,你看見了嗎?跟上次你在戲樓中給我的那個,是不是一般無二?”

隨著陸蝶兒所說,那攤鋪老板也是急忙將那佩拿起,遞進她手中,“小娘子好眼光!這呀,可是上等的千年血玉,世上不可多得,既是看上了,就買了送給你相公佩戴,你看他腰間空空,甚也沒有,小娘子說是也不是?”

“啊?”陸蝶兒好似是將這老板的話左右琢磨了半晌才知他是將她當成了南榮湛的娘子了,不由臉紅的似要滴出血來,便滴著頭接過那佩,又很快轉手塞進南榮湛手中,輕言道:“風哥哥……這老板說這是上等血玉……你快瞧瞧與你之前的那一塊,一不一樣?”

南榮湛見陸蝶兒如此嬌羞難耐,便也不再說甚,隻怕她會更難堪,隻不語接過她手中那佩,在手中掂了掂。隻是……上等血玉嗎?這佩雖是還算是白淨,其中也滲有紅色,隻是這紅,卻又不是血色。這分明不是什麼血玉,不過是一塊瑪瑙石罷了。

“這位相公,我看你娘子也喜歡,不若你便買了罷!這可是上等血玉,不可多得!也不貴,就一錠金子!”那攤鋪老板又道。

一錠金子?

南榮湛眉毛微蹙了蹙,一錠銀子並不算十分多,隻是來買這一塊輕薄的瑪瑙所刻之佩,實在是不劃算的。可……這是陸蝶兒的心意,她東奔西走了這麼半天,可不就是為他尋來一塊與他之前那塊相同的玉佩嗎?而這街道上,又怎會找的到能與他之前所佩的千年血玉相辟之物呢?南榮湛眼眸閉合又張開,道:“老板,可能便宜些賣?”

那攤鋪老板一聽,便道:“我這可是上等的血玉,你……”隻是他話還沒說完,南榮湛便傾身在他耳畔道了句:“老板,你這所有的東西都並非佳品,隻是我家娘子見的少不識罷了,這佩也不過是瑪瑙石所刻。不過這佩我收了,你看我與娘子皆披頭散發,將你攤上玉簪與玉冠分別贈與我與我家娘子各一如何……如此,一錠金子,分文不少。”

隨之南榮湛直起身子,從袖袋之中取出一錠金子,在陽光下金燦燦的,一看便是真金無疑。那攤鋪老板隨即咽了一口唾沫,急忙接過南榮湛手中金子,又將那瑪瑙所刻之佩與一支玉簪,一頂玉冠,全數交到南榮湛手中。

南榮湛接過東西,淺淺一笑,道:“那便多謝老板了。”而後拉起還在呆愣著的陸蝶兒的手,出了攤鋪旁所圍成的人群。

待到了人少些的地方,陸蝶兒扯了扯南榮湛的說,問道:“風哥哥,你方才給那老板說了什麼啊?他怎會送我們這麼多東西?他不是要賠死了嗎?”

南榮湛道:“我對那老板說,這血玉佩我很喜歡,可是眼下隻有買這個血玉佩的錢了,我和你又披頭散發的,便再要他一個玉冠和玉簪,日後再給他送銀子。老板估計是見我一錠金子都拿得出手,也不會少了他兩錠銀子的,便是好心的給我了。”

“那老板可真是好人呢!”陸蝶兒聽此道,又一抬頭看見了樓邊的麵館,道:“風哥哥,咱們吃些麵罷。”

陸蝶兒早已餓的不行,方才也不過是為了給他找血玉佩才一直沒提吃飯之事,這些南榮湛是知道的,於是眼下便應下,進了麵館。二人見麵館之中所食竹升麵之人甚多,便也叫了兩碗竹升麵。所謂竹升麵,是把雞蛋打在麵粉裏,和成麵,再用竹子壓成麵皮,最後切成麵線,口味算是不錯,隻是製作起來有些繁雜,遂眼下二人對坐,等著麵上來。

麵館中陸陸續續有客入內,都在看見店中披散長發的陸蝶兒與南榮湛之時眼中微起異色,但當他們看見二人的眼臉之時,眾人又是失了聲,他們二人就算是散著發,都比之麵館眾人皆要美上幾分。雖是如此,陸蝶兒卻依舊是覺得麵上掛不住,畢竟她一介女流,被如此看著,總歸是不甚愜意的。

陸蝶兒神色窘迫南榮湛自是看在了眼裏,他微蹙了蹙眉,將玉簪、玉冠和那瑪瑙佩都放置在了桌上,隨後起身繞至她的身側,又拿起桌上的玉簪,置於她頭發之上,接著拿起她的頭發在玉簪上繞了一圈,之後又用帶著頭發的玉簪繞一圈,反插入發中,如此,一個極為簡單的發髻便是成了。待南榮湛再繞到座位上坐下之時,但見陸蝶兒漲紅了臉笑的嬌羞,右鍵桌上隻剩一個玉冠,隨即垂目望向腰間,唇角一勾。

果然,那瑪瑙佩已掛在他的腰間,定然是方才他為她盤發之時,她替他佩戴上的。南榮湛隨即反手抓住他自己的長發,擰了幾下,又套上玉冠。

如此,二人都束起發髻,散發一絲未留,看起來倒更像是小夫妻了。

南榮湛望向陸蝶兒,道:“蝶兒,你還未回答我,究竟願不願隨我走?”

陸蝶兒垂目,道了句:“吃麵吃麵...”而那竹升麵,也就真的在此時上來了。

南榮湛輕笑,目光溫情脈脈,卻是什麼都未說,垂目執筷,挑起一筷竹升麵。

東風隨春歸,發我枝上花。

原本今日隻是開了些路邊野花,卻不料這幾日忽而暖風大作,竟是吹開了南榮湛院落中桃枝上的花。

桃羞杏讓,已是人間芳菲天。

有隻蝴蝶忽而飛上了枝頭,在一朵開的最豔的桃花上停留,雖是停留,翅膀卻還扇個不停。這是一隻純白色的蝶,它的翅膀宛若盛夏時節女子最為清透的白色薄紗裙一般,惹人百般憐愛。

隻是,於南榮湛來說,這蝴蝶沒有昨日那驚鴻一息間從陸蝶兒所抱箱籠中飛出的那紅色蝴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