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文的話說的斷斷續續,慕予的眼眸隨之明暗幾許。然,卻是一記深吻印在她的朱唇,使她未出口的話全數咽在了肚子裏。他吻得那般深,又極度的溫柔,就像是慕予此人一般,讓她沉淪不已。一吻終了,隻剩慕予唇邊溫軟弧度,和惜文滿麵桃花。
“若你不清白,世上哪得清白女子?”
惜文低下了頭,羞澀的移開了眼。
“在我這裏,不用問出處,你想要身份何,知會我便是。我定盡所能,如你所願。惜文,不用你追隨於我,我會停下,接你一同向前。”
那個夜晚,惜文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終她一生卻終不後悔的決定。
那個夜晚,隨著她輕輕點頭,窗外似風忽起,吹滅條案上燃的燭火,也吹落了桃花些許。
……
翌日,雨絲風片,烏雲不是很厚,好似映著昨夜的柔風甘雨。 惜文散在腰間的青絲被全數盤成墮馬髻,原本青澀的麵龐,多了抹女人兒的味道。
慕予像是累了,又許是長久以來緊繃的精氣神兒總算得一夕安寢,直到惜文一切收拾停當,他還未醒來。惜文的雙唇又開始微微顫抖,卻不再是因為悲冤,隻因羞澀吻上他的唇角。
“惜文……”慕予緩緩睜眼,眉宇間皆是溫柔笑意,“怎起的這樣早?”又似是想起了什麼,他支起身子,大手敷在她的臉色,微微起眉,道:“身上的傷……還痛嗎?”
到底是還不到雙十年華的佳人,身子骨恢複也十分快,眼下雖不至痊愈,但已不那般難忍。於是輕輕搖搖頭,柔聲道:“不痛了。”
不過立談之間慕予也穿戴整齊,二人一同用了些早茶。而後不久慕予離去。惜文相送,並無怨言。一夜之間,她的身份便已坐定,即使是與兩兩有情的慕予,她終此一生也都難逃紅倌身份。然這一切,她昨夜點頭前,便已決意為他背負。慕予的身份不便於日日待在不夜天,更是不能夜夜留宿,而她該做的,就是安心等他。
那段時光是惜文一生之中自離開安寧村後少有的平靜安逸。慕予予她的上等好墨,她研至如同當時慕予所言,不濃不淡恰恰好。白皙的手指握住滄桑毛筆,所書字體雖隻有那幾個,卻已行雲流水。
在那不大的軒窗口,總有聲動梁塵從不夜天閣樓上的窗口中傳出,引得葉縣中路過的人都駐足仰頭觀望一會兒才離去。
不夜天中有新來紅倌名曰惜文,歌聲繞梁,眉目如畫,成了不少人茶餘飯後的閑話。惜文漸漸被所有人熟知,也有人會特意駐足不夜天下聽那時不時傳出的歌聲,隻是卻無人敢打她的注意。整個葉縣中人盡皆知,惜文是從京都來的大將軍慕予的女人。
惜文很享受眼下的安寧,若是能如此待在慕予身邊,哪怕無名無份,她也甘之如飴。隻是就連她自己也知道,這些安逸的日子,遲早有天會結束。慕予是會離開這個小縣城的,等待他的,還有離開這片國土以外的戰場,那已不是他們二人可以抉擇的了。
隻是她從未想過,那一天會到來的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