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慕予善窈窕(2 / 2)

一直到茶水見底,慕予才停下。但他也並未叫敘茶,而是起身離開了。

慕予走前與不夜天媽媽攀談幾句,王妮兒在閣樓上觀望卻也聽不見他們言語何話。隻知慕予說完便走了,而媽媽則是朝她走了過來。

“……這丫頭是交了什麼好運!竟然入了將軍的眼!”媽媽說道,又招呼眾人把這地方騰出來,就讓王妮兒在方才慕予用膳的房間中住下了。

……

日子也算得過且過,王妮兒後來知道了那不夜天老媽媽名曰王灩,是整個不夜天的當家。而不夜天是個表麵以酒樓為業,實則行青樓之營生的地方。

王妮兒被賣身於此,換個說法,她在這裏是死是活每天該接待何人,都隻是王灩一句話的事兒。

然,就在王妮兒每日戰戰兢兢,忐忐忑忑,不斷想辦法該如何逃走時,她發現,她從未被王灩要求接待任何人。

隻是,她也不論如何,都走不出這不夜天。每日王灩都派不夜天內的雜役將膳食送來給王妮兒,然她在此,卻形同軟禁。

王妮兒每日都是獨自一人在這空蕩的房中,何人何物都接觸不到,更不要提逃走了。許是太過閑暇,便拿出那日慕予在這房中寫下的那句話。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此話何意她是不知道的,且連念都念不出。這一句話裏,她隻認得兩個字:慕予。

手指輕觸二字,竟是想起那一日那慕予一身白衣突然闖進她的視線,帶著怒意質問不夜天何地,又一如救世主一般將她從王灩手下救出。她雖不知那日慕予究竟跟王灩說何,但想必與她近些日子來不曾接任何男子定有關聯罷。

別的且不說,但她總是覺著,不夜天定是不會養她這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之閑人。

如此想著想著,臉上竟是紅霞滿片。隻是她也不知,究竟為何事臉紅。接著捂嘴輕笑起來,和以往在安寧村裏,與村中人談笑的笑不同,竟是已染上些許情愫。

努力回想著那一日慕予提筆的樣子,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出為何他就是輕易的抬抬筆,就可以想出這麼好看的字呢?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幅畫。

為何她,就是寫不像呢?慕予的字顏筋柳骨,鸞飄鳳泊,而她寫的卻是,獐頭鼠目,鵠麵鳩形。實在慘不忍睹,不堪入目。

“真是難看!一點也不像!”王妮兒竟然有些氣惱,順手抓起宣紙一揉,向外扔去。

說巧也巧,誰知那隻在飯點兒才有人開的房間門,竟然是在此時開了。那紙團兒,竟是帶著力度飛到王灩的臉上去!

且說推門而入的王灩被紙團兒砸中,不疼,倒是嚇了一跳,使勁的擠了擠眼,開口便罵道:“你個小騷貨,還敢砸我是不是,天天出了吃飯你還會做甚?竟然還敢砸我了!恩?長能耐了是不是?”

王灩竟是動起手來,用力的撕扯王妮兒的頭發。

王灩從未接客,便不同於不夜天中其他女子盤著發髻,而是散著發。如此被王灩一抓,竟是有幾縷青絲飄落,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媽媽……我不是要砸你的,我隻是在寫字,寫不好便扔了,沒想會正砸中媽媽!”

“寫字?你騙誰呢!就你還會寫字?”王灩依舊罵罵咧咧,但好在鬆了手,撿起地上的紙團兒,展開來。

紙上先寫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之後還有寫了很多次卻每個都很醜的:慕予。

王灩看到此突然變了臉,原本怒不可遏的臉眼下竟是想要笑起來,甩了甩手帕,什麼話也沒留下,扭著腰便出了房間。

王妮兒不知其故,依舊心有餘悸,又慶幸自己此次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