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邊夕陽已經西陲。天色漸漸暗下,大紅燈籠亮了起來,一盞盞,一串串,一排排,沿著河岸延伸開來。安秀的茶肆燈籠也亮了起來,河水泛著光亮,紅色漸漸散開,變成一朵朵紅花,在河麵上綻放。
“嗨!”
突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把於嵐從沉思中拉了回來。她回過頭,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哢嚓”一聲,畫麵已經被定格。手拿攝相機的年輕男子趁她愣神的功夫哢嚓哢嚓的不停按動著快門。
“你幹什麼?”她不悅的問。
“漿影、燈籠、日落!”男子嘖嘖道:“好一幅日暮美人圖!”
於嵐皺眉,“還美人遲暮呢!你拍照經過我的允許了嗎?”
眉目俊秀的男子嘻嘻一笑,“要不怎麼叫偷拍呢?”
“你……”於嵐一時無語了。
天色逐漸暗淡,安秀早已停下了手裏的十字繡,此刻正端著一杯熱茶悠閑的喝:“好了安豐,別鬧了。”
安豐嗬嗬的笑,“姐,你新認識的朋友?”
“姐弟?”於嵐挑挑眉,安秀笑,“我弟弟,安豐,從老家過來我這邊玩的!”
於嵐朝他頷首,算是打了招呼,隨即起身,對安秀道:“打擾了你一個下午,真是不好意思。天色已晚,我該走了!”
知道她住得近,安秀也沒送她,隻道:“有空來喝茶!”
看著於嵐的背影,安豐湊近安秀,“姐,你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一個大美人?”
“美嗎?”安秀斜睨著他,“美也不關你的事!”
“是,是。”安豐尷尬的笑笑。
那以後,於嵐就經常來安秀的茶肆喝茶,一坐就是一個上午,或者一個下午。她沒跟安秀講她的故事,安秀也沒問她。倒是安豐,那個比她還小一歲的男孩對她表示出超乎尋常的熱情,總想旁敲側擊的問她點什麼,而她也總是巧妙的岔開話題,弄得安豐好不鬱悶。
安豐是個記者,喜歡攝影,在他的一再要求下,於嵐做了他攝影裏的女主角。一日,在拍一組站在船頭的照片時,於嵐沒站穩,“啊”的一聲就掉進了水裏,猝不及防的喝了幾口水。等她冒出頭來時,卻見安豐驚叫了一聲“於嵐!”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水裏,隨即手腳一陣撲騰,身子迅速的沉了下去。
不是吧?他居然不會遊泳?於嵐目瞪口呆,趕緊遊過去救他。
好不容易爬上船頭,於嵐看看濕淋淋的自己,再看看劇烈咳嗽狼狽不已的安豐,沒好氣的道:“不會遊泳還想英雄救美?”
安豐嗬嗬的笑,“當時心裏沒想那麼多,隻想趕緊把你救上來……”
於嵐的鼻子一酸。她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子軒,如果是他,就算她掉進了海裏,恐怕他也不會這麼著急吧?頂多打120,哪會這麼奮不顧身的跳下來救她呢。她的心裏劃過一絲苦澀。
西塘的夜很靜,靜得可以聽到外麵的船槳聲。於嵐躺在古色古香的雕花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窗外有人在吹笛子,悠揚,婉轉,旋律很熟悉,是那首蕭亞軒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於嵐披衣起床,推開木窗,燈籠裏的淡淡紅光裏,安豐斜靠著木柱坐在欄杆上吹笛。聽到開窗的聲音,他抬起頭,對著於嵐笑笑:“吵醒你了?”
“大晚上的吹笛,不怕人家告你擾民啊?”於嵐沒好氣的道。
安豐一臉認真的道:“我本來就是想用笛聲把你叫出來的!”
於嵐頓時一呆。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看得出來,安豐對她有意思,但她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臉頰有火燒一樣的感覺,她瞪了他一眼:“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