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額頭抵著玻璃牆,因此,沒有發現容臻緊閉的眼角緩緩逸出一抹濕濡。她最後體力不支,被何逸飛強行送回了貴賓病房休息。
天亮時分,容臻的溫度終於回歸正常,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高燒終於退了,也沒有發生其他的狀況,這對於大家來說,是個好消息。
三天後,容臻各方麵的指標發展日趨平穩,大家都很開心。
每天有半個小時的探望時間,桑妤每天都堅持穿著無菌服進入加護病房看他。
容臻還在昏睡,還沒醒來。
坐在床邊,盯著男人那張消瘦蒼白的俊臉,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一個眨眼,眼前人兒就突然消失了一樣。每次她進來看她,他都在昏睡,她不禁喃喃道:“阿臻,別再睡了,快醒來吧,你再這麼睡下去,我就快要崩潰了……”
就在這時,容臻的眼睫毛顫了顫。
一直觀察著他的情況的桑妤,心頓時漏跳了一拍,忍不住就小聲的叫他的名字:“阿臻?阿臻?”
眼皮微微顫動,容臻的眼睛終於緩緩睜開。
桑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顫抖的叫著:“阿臻?是你嗎阿臻?”
容臻的眼裏有水色滑過。他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那雙仿佛氤氳過無數山水的濃墨般的眼眸帶著層層水霧,靜靜的凝視著她。
然後,他微笑著,慢慢的道:“桑桑,我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
我隻是暫時離開了一下,現在,我回來了,我做到了對你的承諾,堅持到了最後一刻。終於,我回來了。
桑妤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阿臻,阿臻……”她哽咽著,除了叫他的名字,她已說不出任何的話語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語言來形容她心裏那種失而複得的驚喜,和感激。
是的,她感激那個年輕的醫生,給了她的愛人第二次生命,也感激老天,終於把她愛的人送回來了。
看到她的淚,看到她的眼圈還帶著紅腫,秀氣的鼻子一抽一抽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麵遍布血絲,容臻心口閃過絲絲的疼。
終於,能看見心目中想了千百遍的人影。
依稀之間,能聽到她的聲音在耳邊低喃,她所描述的一幕幕場景是那麼的刻骨銘心,自己怎麼可能忘記。
本以為不會醒來,本以為會一輩子沉浸在黑暗之中,再也看不那熟悉的容顏,卻不想,上天還是給自己了一次機會。
他想,他是幸運的。那麼,他一定會在今後的人生了,好好的愛她。
“桑桑,別哭……”他努力的伸出手,想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珠。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含著淚,不住的點頭,“好,我不哭,不哭……”
嘴裏說著不哭,可眼裏的淚,還是簌簌的落了下來。
這是激動的淚,是欣喜的淚,是感動的淚,是喜極而泣的淚。
緊緊的將容臻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她喃喃的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將我和孩子丟下的。”
“不會了,永遠也不會了。”容臻亦雙眸濕潤,無語哽咽。
“阿臻,我們再也不分開!”桑妤握著他的手,重重的道。
“好,”他微笑,貪婪的,深情的凝望著她,“我們再也不分開。”
一個月後,容臻康複出院。可是,那個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口口聲聲說著再也不會和他分開的女人,卻在他出院後的第二天,突然的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