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逸飛忙當和事老,“Allen,他也是擔心病人,他們都是病人的家人和朋友,有這個顧慮是正常的,你要體諒一下。”

Allen這才語氣緩和了一些,解釋道,“這麼說吧,病人現在的情況很危急,如果不手術的話,隨時都有可能死亡,而手術,我不能保證一定會成功,但我會盡力。”

也就是說,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看這一刀怎麼切,切下去的效果又是怎樣了。

四叔還想說什麼,容文豐忙拉了他一下,暗示他稍安勿躁。

所有人都沉默了,皆都各存心思。

Allen不耐煩了,“到底怎樣,你們拿個主意,這手術,做還是不做?”

沒有人吭聲。因為沒有人敢負這個責。

容臻這一病,容氏族人早有異動。他的手術,關係著容氏的興衰和未來動向,雖然他有屬意容文豐接管公司,但容文豐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不是嫡出,也不是長房,難免引人不服,也因此,底下人早就蠢蠢欲動。如今容臻的病情還瞞著外麵,隻怕手術一做,就再也瞞不住了,屆時,容氏一定會爆發一場大的地震的。不管是內部人事變動,還是股市行情,隻怕都會有一番動蕩。

容城早有流言蜚語,說容臻兩兄弟爭權奪利,拚個你死我活,最後倒便宜了別人。容天慕這一支可算是徹底沒落了。

何逸飛看向桑妤:“桑桑。”示意她拿主意。

桑妤沉默良久,終於咬牙道:“做,手術我來簽字。”

四叔看向她,皺眉:“你負責?你負得起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阿臻跟你已經離婚了吧?”言下之意,她已經不是容家人了,沒有資格管容家事了。

宋婉心的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她倒想看看,這一關,桑妤怎麼過。

桑妤淡淡一笑,毫無懼色的看著四叔,不卑不亢的道:“是,我雖然簽了離婚協議書,但那是在不知道實情的情況下簽的。而且,我也隻是簽了協議書,並沒有領離婚證。所以,在法律上,我和阿臻還是夫妻。我還是容家的當家主母,更何況,這裏躺著的,是我深愛的男人,所以這個主,我自然是能做的。”

頓了頓,她又看了一眼眾人,“我相信大家也是希望看到阿臻能活著的吧?”

話說到這份上,再有人反對,就是不希望容臻活了。這麼大的一頂帽子壓下來,哪裏還有人敢戴。於是滿室安靜,連四叔都不說話了。

宋婉心不禁有些失望。她下意識摟了摟懷裏的容易。失望歸失望,她也不想看到容臻死。容臻和桑妤還沒有離婚,如果他死了,桑妤接手容家,她和兒子得不到一點好。隻有他活著,她們母子,才有棲息之所。

所以,她也沉默了。

見沒有人再反對,桑妤深吸一口氣,用英文對Allen道:“拜托了。”

Allen點頭,“我會盡力。”

護士送上手術同意書,桑妤飛快的在上麵簽了字。

沒有人知道,當她拿起那支筆時,她的手心都溢滿了汗水。下筆猶如千鈞,可她毅然落了筆。

容臻很快被推進手術室。

因為手術時間將會很長,四叔他們長一輩的便先行回去等消息,其他人坐在手術室外等結果。桑母怕女兒身體吃不消,本想勸著她去休息,但她執意要守在門口,桑母隻得作罷,陪著她一起守。

何逸飛擔憂的走過來:“桑桑,你的身體撐得住嗎?”

知道她沒有把孩子打掉,他的心頭仿佛落下了一塊巨石。

“沒事。”桑妤目不轉睛的盯著手術室的門,“我能行。”

何逸飛無奈,隻得叮囑護士,隨時照看著,然後換了無菌服進了手術室。手術由Allen主刀,他和另外幾位請來的專家教授作為副手幫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