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和仙界終於被霍君徹底掌握住了。他站在權力中心,一切的一切都了然於心了。可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自己的心卻再也感受不到一點點複仇過後的快樂呢?霍君揚揚唇,依舊是如多年前那慵懶的笑,像是對過去的緬懷。
他依舊記得她的模樣。記憶中的她,一顰一笑,就像清晨裏淡雅的花骨朵,盛著晶瑩的露水,盛放在林間裏一發不可收拾。那一天,正好是被她識破身份的日子。那女子鎖著眉頭,眼神如天上的星子一樣明亮,“你終於肯承認你是霍君了?告訴我,你究竟是誰,還有,鮫族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幹的?你為什麼要在浮島做一名普通的弟子?”
“……”
“這很重要?”那時候霍君不假思索的問道。
那女子重重的點頭,“對,我要的不是解釋,不是公平,更不是什麼謊言,我要的隻是一個真相。”
……
明明被他騙來魔界,她卻抬起頭,忽然抓住了他的紫色衣袖,聲音裏帶著些許哀求,“霍君,拜托你。不要在十五月圓之時率領你的魔兵來人界好麼?六界紛爭,對於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麼?”
霍君懶懶的笑了一聲,他反問:“六界安危,他人生死,對於你來說,比你的生命還重要麼?”
那女子沒有回答,但是霍君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股哀傷,窒息的想要讓他發狂。
當初,是他親手將這女子送到他的仇人身邊,鮫人一族,拜師,三千鴉殺,解開封印,尋找神器與魔器虛遊卷軸,這一切,正如他當初預料的一樣進行著。難道不是這樣麼?
六界萬物,隻要陷入混沌之鏡,無一例外可生還。
霍君站在魔都的頂端,慵懶而絕色的臉上,重新揚起一絲輕笑,他俯視著腳下匍匐的萬妖,如夜般寂寥的山崖,似乎再也無人可並肩……
霍君的身後,正站著一個氣場強大如修羅般的男人,他彎起唇畔,有些冷冽的笑了,就如地獄的修羅一樣的冷酷。他緩緩仰起手,圓潤光滑的指尖搭在了麵具上,隨著幾聲玻璃破碎的聲音,以及一個紅色的重物的落地聲……
“一切才剛剛開始。”
仙魔大戰的那日——
一向冷靜自持的百裏珩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盡管狼狽得渾身是血,他也一副孤冷清高的樣子。正當霍君等人要走之時,百裏珩卻從瑤池爬起來,他用劍抵著霍君的脖子,一字一句的冷道:“說,我的徒兒在哪?”
霍君有些吃驚的打量著百裏珩,似乎不敢相信他現在的樣子。然後靜望著他,輕吐道:“百裏珩,你變了。”
……
“不如你別當什麼狗屁神仙了,隨我一統六界。”霍君慵懶的笑著,豔絕的紫瞳微微眯起:“不過我倒是挺想看看,一向以天下為重的東華上仙,在自己心愛之人與天下之間會選擇哪個呢?是美人?還是天下?不管選擇哪個,應該都是挺有趣的吧。”
百裏珩沒有說話。
霍君冷哼一聲。
“七百年前,曾經有個女人為了你,甘願受剔骨之刑,輪回之苦,七百年後,天下與她,你隻能選擇一個。”霍君忽然陰側的笑了,手中緊捏著一張羊皮卷軸,百裏珩猛然一顫,有些意外的望著霍君手中的羊皮卷,他緊緊竄著手指,關節骨隱約發白。
霍君眯著眼,唇邊依舊是懶懶的笑意,“百裏珩……怎麼樣?考慮好了麼?隻要你……”
“不必了,我自是明白。”一襲白衣的百裏珩,靜靜的站在瑤池,仿佛像是一座冰冷的雕像,無悲無喜,如一副潑墨畫,可是眼中的殺意卻像是冰劍一樣,又灼熱得像是火山,想要將眼前的男人徹底殺死,不過很快被他掩蓋過去了,依舊波瀾不驚,冰冷如月華。
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瑤池,而百裏珩卻沒有多看一眼,一襲白衣隨風亂舞,琉璃般的眸子隻是注視著自己腰間的清兮劍,恍恍惚惚,好像眼前的人兒,沒有突然消失了兩百年,沒有消失在六界,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她曾經羞澀而又堅定的望著他,大聲喊著,“尊上,請你收我為徒”。犯錯時,她會愧疚的望著他,一遍一遍的喚著:“師父,師父,你別生氣,徒弟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