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然轉身,大步的走出了房間,沒有絲毫的猶豫或遲疑,那雙眸子如同凝了冰霜的寒潭,讓人看一眼也覺冰涼。
若是可以,她還真想親眼看看當那位警長大人衝進房間打開燈光看見自己女兒的一刹那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想來都有些好笑,可惜,這不在計劃之內。
車窗上倒映著她的模樣,連她自己看著也覺冷漠,下一秒卻想到了不久前重遇的那個人,臉上的冰霜一點一點的崩裂,她抬手撫上車窗摩擦著自己的倒影,那張充滿了不甘和懷念的臉是她的嗎?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旁邊傳來細微的動靜,於是偽裝又慢慢重新回到臉上。
蘇錦溪很煩躁。
這是舍友第六次開口被他莫名的吼回去後得出的結論,而他煩躁的原因顯而易見,和那個叫Seven的女孩有關,好吧,明擺著的感情問題,這身在其中的人怎麼就是弄不清呢?
他是個看上去陽光開朗,實際上循規蹈矩的好好學生,有生以來第一次沒有因為生病或是迫不得已的原因沒有去上課,他把自己關在寢室裏一個下午,就那麼直愣愣的坐在桌旁,連姿勢也沒換上一個。
從第一次遇見她,相識,相熟,相知,或許他們還算不上相知,就連相熟也……可是蘇錦溪想,這個學校除了他沒有人在見過她的另外一麵了吧,她殘忍,冷酷,凶惡,可那時的他分明在她眼裏看見了麻木的掙紮以及徒勞的不忍。仿佛身不由己,仿佛一隻被人抓住了提線的木偶,刹那間,他的心裏除了震驚意外以外多了一分感同身受般的憐惜。
是,他或許沒有她那麼複雜悲壯的經曆,但或多或少,作為一個孤兒,一個出生不久就被遺棄的孤兒,他的命運也隻能有風雨飄搖來形容,從一個孤兒院輾轉到另一個孤兒院,從出生的城市被迫到另一個城市,冥冥中,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一直在幹擾阻擾他的命運,直到他努力的考到M國的大學來到這裏後,那種感覺才漸漸消失,不知算不算多心,他總覺得自己和她有著一些相似的奇異的聯係。
舍友對他說“你是喜歡上她了。”的時候,他會那樣暴躁的回絕,是因為他不願承認自己是個這樣輕浮的男人,愛,難道不是相識相知,相守相惜,彼此經過時間的洗禮與考驗後才會凝結而成的感情嗎?就這樣的輕易,這樣的簡單?他才認識她不過幾個月啊……
可為何回絕舍友的調侃時,會那樣的心虛呢……
“XXX的,這教授太變態了,真XXXX……”
宿舍大門忽然被打開,他的心忽然就揪在了一起,連綿的刺痛。
“你個大男人嘴巴幹淨點。”
“誒誒?我怎麼又惹到你了?”
舍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瞅著皺起眉頭看著自己的男人,簡直莫名其妙。
是啊,這些髒話依然不是他能適應的,可為何那時的她說起來就覺得那麼自然,那麼順溜,那麼……可愛呢?
“你翹了一下午的課,想明白沒?”
“想明白了……”
“不是我說……誒誒?什麼?”
“我說我想明白了。”
“這就對了嘛,我說你喜歡……你去哪兒啊?”
“砰!”
關閉的大門徹底淹沒了他的身影,那樣的急促,又那樣的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