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單刀赴會(1 / 2)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雄雞報曉,殘月未盡,清冷的月光灑在如家客棧東邊一百米處的一座板橋上麵,泛起微霜。橋麵已有人跡,看起來這位早行人似乎在板橋的中間逡巡了幾步,才又向前踽踽獨行,留下一串寂寞。短暫的駐足,是在觀望年年相似的淒清冷月,還是異於平常的如家客棧?

更多的人陸陸續續地從睡夢中醒來,街坊中已經隱約聽見幼兒的啼哭,母親的斥責和老婦的埋怨。偶爾還會聽見有人鞭打牛馬拉車駕轅的聲音,間夾著對命運的咒罵,對勞苦的抱怨以及對生活的慨歎。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苦逼的窮人本就是過著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幹得比牛多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每天清晨早早醒來,不知道究竟是噩夢已經結束還是噩夢剛剛開始,惟一知道的是自己還活著,而且還要活、下、去。

鐵柔卻再也沒有醒過來。

當吳省方將要把解藥給他服下去的時候,發現他早已氣絕身亡。珠花之毒本就極為猛烈,而他與“甘蔗”打鬥時又運功過猛,血液的流速更快,所以雖然他隻是胳膊被劃破點皮,毒素卻早已隨著血液快速擴散乃至侵入心肺了。此時此刻,縱使華佗再世扁鵲重生,也是束手無策救不活他了。

梅二先生已經無淚!他的一雙灰白的眼睛已經布滿血絲,看起來十分怪異可怕。

屠惡第一個蘇醒過來,胸口的傷仍然很痛,可是他的心更痛。胸口的傷漸漸愈合,可是他的心卻已撕裂!他攢足了力氣,要掙紮坐起,可是梅二先生輕輕按住了他,柔聲勸道:“四弟,躺著別動……”

“大哥呢?大哥怎麼樣了?”屠惡急切問道。

梅二先生搖搖頭,黯然不答。

屠惡更加焦急,抻起脖子大叫道:“大哥!大哥!你在哪?”眼睛四下轉動,便已瞧見鐵柔躺在何醉的身旁,於是他又喚了兩聲,卻見鐵柔毫無反應,身體一動不動,心裏已猜到了九分,又見吳省方麵有戚色,尼楚賀珠淚暗垂,便已全然了悟,不由得痛斷肝腸,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聲“大哥!哇……”竟然噴出一口鮮血!

當此之際,吳義也悠悠醒來。他睜開眼睛,看著梅二先生,苦澀地叫了一聲:“二哥……”然後扭頭輕聲問道:“四哥,你還好吧……”

屠惡狂笑一聲道:“好!好得很!我老屠命大,還沒被你害死!便是死也要死在你後頭!”說著又要掙紮起來,卻早被梅二先生按住,動彈不得。

梅二先生歎口氣,說道:“四弟,你總是如此暴躁,哎,且聽五弟如何說……”

屠惡怒哼了一聲,兩眼瞪得老大,猶自氣乎乎不止。

吳義神色慘然,說道:“事到如今,也怪不得四哥怨恨於我,隻怪我自作主張,沒有和四位哥哥說明情況……”

梅二先生截道:“五弟莫要罪責自己,嘿!二哥我隻恨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使勁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直到方才我才明白五弟你的心意,你不肯和我們說,自然是擔心你這幾個不成器的哥哥,可是我們竟然……竟然……”梅二先生悔恨交加,已然說不下去。

吳義慘然一笑,說道:“二哥,怪與不怪如今都已於事無補,不消說了。若說生死與共,你我兄弟都是一般心思,絕無二致。當初小弟我也是決心和四位哥哥一起與那些惡人鬥到底,從無反悔之意。可是前幾日,衙門裏的李捕頭請我過去,說一來是喝酒敘舊,二來是了解一下情況,我平日裏本就與他有些交情,加之又有辦理公事這個由頭不好推托,所以就隻好應邀去了。

開始時我倆倒也喝得暢快,相談甚歡。正要到盡興處,他卻說要給我引薦兩位朋友,並且未等我應允,一個青年男子和一個豔妝女子就已經走了進來。我當時雖然心中稍有不悅,卻也不好拂了他的麵子。同時我也感覺事有蹊蹺,便想弄個清楚明白,看看他們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於是就順水推舟,坐下來與他們結識。哪知聽他介紹之後,才知道那兩位竟是水果殺手盟裏的‘香蕉’和‘蘋果’,我當時也不免暗自吃了一驚,心道:莫非這個酒局竟是鴻門宴不成?不過吃驚歸吃驚,小弟我卻並不畏懼,索性奉陪到底,且看他們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