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早些問到我,”湯普森繼續。他用僵硬而腫脹的下顎吸了吸氣,“我發誓如此。我和妻子的房間,在房子的那頭,但是……”他點零頭,“我們房間的位置比較高,在屋簷下方。我聽到汽車在三點過五分,還是十分鍾的時候進來。我下去幫他提包,看看他有什麼需要,先生。但是我——我妻子——好吧,就是挨了凍。”他摸了摸下顎,“我想,如果他需要的話,他會按鈴的。當莫裏斯先生,我可以去睡覺的時候,我已經在約翰先生的房間裏開療,留了夾心麵包和威士忌。然後在一點半,莫裏斯先生又把我叫起床,讓我打電話到馬廄,叫馬夫們鎖上‘暴風雨’……”
“他不會,”馬斯特斯簡略地,“自己打電話嗎?”
“不會,先生,”湯普森眼瞼微微顫動,“那不是莫裏斯先生的作風。不過,我覺得自己做得夠多的了。”
“但要是你發誓,那個人不在一點半回家……你發誓,呃?……好的!……”馬斯特斯身體前傾,“那為什麼狗會吠,呃?”
湯普森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難看:“這跟我無關,先生。不過,不管怎麼,既然到的,是對約翰先生的指控,那又是另一回事。‘暴風雨’吠叫,是因為有人離開主屋,往水榭方向走去,我妻子會告訴你的,她看到了。”
詹姆斯·本涅特留意到,無論馬斯特斯的大腦,在何時陷入混亂狀態,他總會轉頭,用安撫的語氣,對其餘每個人“現在,現在”,即使沒人話。
警長從椅子上站起來,執行了這個儀式,用嚴酷的表情,盯著凱瑟琳·博亨姐,然後,將高大的身軀朝向管家。他重重地:“之前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我們。”
“抱歉,先生。我不想、不曾想、也永遠不想給任何人製造麻煩。另外,我現在知道那不可能是——”
湯普森堪稱專業的鎮定表情中,泄漏出緊張之色,他用頑固而微紅的眼睛,看著馬斯特斯。他改口如此之快,你幾乎意識不到,其間有任何停頓或猶豫:“我知道那不會是……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吧,先生?”
“不可能是誰?”
“約翰先生。”
“你確定?……”馬斯特斯靜靜地,“那就是你剛才的意思?”
“是的,先生。你很在意聽到這個名字嗎?……當‘暴風雨’開始吠叫的時候,妻子和我都以為,那是約翰先生回來了,特別是有人在圖書館,拉響了我的鈴。我趕緊穿上衣服,然後……根據條規,傭人必須穿戴整齊,在兩分鍾之內應答,否則莫裏斯先生……”一瞬間,這位疲倦的老人,回頭看了看他們,然後他又回複冷漠,“我妻子——是廚師,先生——她從側窗往外望,但被庭院車道的房頂擋住了視線,結果什麼都沒看到,不過,她注意到了別的什麼。當然外麵一片漆黑,還在下雪,但屋子後麵有些窗戶——那些高大的窗戶——當時還亮著燈,她看到有人沿斜坡跑下去,直奔水榭。沒有了,先生。”
“哦,是啊。是啊,我明白了。”馬斯特斯連連點頭,認真地問,“那人是誰?”
“她怎麼可能知道,先生?她辦不到!她甚至不出來……”湯普森連連搖頭。
“那是個男人還是女人?”馬斯特斯幹巴巴地補充,“就是這樣。好吧,去叫你妻子過來這兒。”
湯普森猛地轉頭:“我最好還是了這個,凱特姐!……他們會自己找出來的!我不能讓他們覺得,約翰先生或者……”他絞著雙手。
“是啊,我懂!……”馬斯特斯點頭,“很好,再半路把話截斷吧。”
門關上之後,馬斯特斯帶著關切的神色,轉向凱瑟琳·博亨。
“現在你想用什麼來打賭,博亨姐,他想的不是‘約翰先生或者你’?……呃?我想我們會找到T夫人——相信這是個女人。他聽到很多,有夠狡猾的。他確認不是你之後,才出來,因為,當時你正在臥室門外,跟卡爾·雷格先生交談,而那個人卻正奔往水榭,他覺得你不會愚蠢到,編那樣一個故事。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