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隻想告訴你們——我是清白的,更沒有殺人,連警察都相信我的話,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做?”
“申老——”校長意識到我不是老師了,“申啊,你才二十五歲,未來的路還長著呢,不要灰心喪氣,誰沒遇到過坎坷呢?像你這樣名牌大學畢業的,總能找到合適的工作,不定在外麵還發展得更好。”
“開除我的公職與黨籍——是誰的意思?”
“你別誤會啊,這都是市教育局領導的指示,學校也沒人提出反對意見,黨支部全票通過了。”
“市教育局領導?上個月,局長還找我談過話,我是重點培養的對象。”
校長背過身歎息:“此一時,彼一時也。”
他在趕我走,我也不願像條狗似的跪下來求他。
教導主任送我到樓下,在我腦後輕聲:“哦,申老師,還有件事啊,你的那間寢室,學校會為你保留到周一晚上,這兩請收拾好行李吧,周二清早就要改造成乒乓球房。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盡管。”
我的肩膀都要抽搐,戰栗了半分鍾,憤怒地回頭打出一拳,這家夥早就沒影了。
晚風帶著夾竹桃花的氣味吹來,我像個死人站了半。
食堂關門了,我卻並不感到饑餓。
回到寢室,屋裏已被翻得亂七八糟,地上全是我的藏書,學生們的考卷也不見了,反正再也不是語文教師,對我來唯一重要的是——慌張地趴在地上,臉貼著地板到處搜尋……
翻箱倒櫃,終於在角落的垃圾堆裏,發現了那串暗淡的珠鏈,我緊緊抓在手心,心地清洗,放到嘴邊吻了兩下。
今夜,我耐心地收拾房間,恢複到被捕前的樣子。我打消了給未婚妻掛電話的念頭,可以想象打過去是什麼結果,就讓穀秋莎和她的爸爸睡個好覺吧。
關燈,上床,再過三,這張單人床也不再屬於我了。
還有我新房裏的那張席夢思大床,未來將會屬於哪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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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
1995年6月17日,清早,我換上一身幹淨衣服,坐著公交車前往市區,或許能趕在他們出門之前……
來可笑,第一次上女朋友家,我既激動又笨拙,手裏提著各種落伍的禮物,讓穀秋莎奚落了一番。倒是她的爸爸平易近人,作為大學校長,跟我討論教育界的問題。幸好我做足了準備,了一番別有見地的看法,讓他刮目相看。
九點整,我來到穀家門口,整了整衣服與頭發,顫抖著按下門鈴。
門裏許久都沒聲音,我跑下去問門房,才知道他們父女昨晚出門,有輛單位轎車來接走了,據是去雲南旅遊。
抬頭看著太陽,我任由眼睛刺得睜不開,腦中未婚妻的臉也烤得融化了。
忽然,我如此強烈地想去見一個人,假如世上的人都拋棄了我。
正午之前,來到一棟六層公寓,我按響了四樓的門鈴。
“誰啊?”
四十歲出頭的女子打開房門,手裏還拿著炒材勺子,疑惑地看著我這不速之客。
“請問申援朝檢察官在家嗎?”
其實,我認識她,但她似乎不認識我。
沒等對方回答,有個中年男人出現在她身邊,皺起眉頭:“我知道你來找我幹嗎。”
我一句話還沒,他就把我拖進家裏,他關照妻子回廚房繼續燒菜,便讓我坐在沙發上,又關上客廳房門。
“她知道我是誰吧?”
“是,但她有七年沒見過你了。”這個叫申援朝的男人,給我倒了杯茶,“你的臉色不太好。”
“你已經聽了吧?”
“申明,我們的事情有人知道了嗎?”
看他一本正經的表情,我隻能報以苦笑,他最關心的果然還是這個!
“我從沒過,可不知什麼原因,上個月突然在學校裏流傳了。”
“顯而易見,有人要害你。”
“簡直就是要殺我!”
他在客廳裏徘徊了幾步:“有誰知道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