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七月,北方的天氣愈發悶熱了起來,融暖每日裏隻帶在屋子裏吃如意用冰塊涼過的西瓜,不肯出寢殿一步。琉黛看她苦著一張笑臉,想來她常年住在桃花塢從未經過這樣的酷日,待要叫人帶她出去走走,便看到楚玥從內室出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琉黛細細看了她一眼,這些日子在宮中呆的久了,整個人竟像是見了陽光一般,舒展了開來,也顯出一股子嫻雅的美。她本就是個美人坯子,如今雖然歲數大了些卻仍比一般的女子美上幾分,她緩緩的伸出手向她道:“到這裏來,看看融暖這一張苦臉,這樣的醜你祈夜哥哥可就不喜歡了。“融暖一聽眉頭立刻舒展起來,小腦袋四下看看,逗得楚玥笑著說:”別找了,你的祈夜哥哥可不在這裏,他呀興許是在練功,你可要頂著日頭去看?”融暖一聽整個人又頹靡起來,忽而看到楚玥手中繡的帕子,有些驚奇地說道:“姐姐,這是什麼,好美。”楚玥微微一笑,坐到她的身旁道:“這是刺繡,融暖可是想學?”琉黛瞅著那繁複的花樣,眸子一轉,道:“這可不行,融暖這樣好動可是繡不成這樣好的花色,我看呀繡不了兩針,你就堅持不住了。”融暖一聽卻是滿臉的不願意,好似故意賭氣一般,對著楚玥說道:“不要,姐姐,我要學,就要這個好看的,你教我吧。”
楚玥悄悄看了一眼琉黛,卻見她抿著嘴偷偷地笑,也不禁起了興致,道:“好呀,不過繡不完可是不能找祈夜哥哥玩兒的。”融暖側著腦袋,好似十分認真的思量了一分,道:“好,姑姑說我是阿爹的女兒,宣國的公主,怎麼會被一副刺繡難住呢?”琉黛微有詫異的看著那張認真的笑臉,微微點了點頭便任由楚玥牽著她的手到內室去準備,不過片刻便聽到她大大的叫了一聲,一路小跑的到了自己身旁,晶瑩剔透的眸子蓄著晶瑩的淚珠,道:“姑姑,痛……”琉黛有些心疼的看著她皺到一團的小臉,替她輕輕抿去臉上的淚水,道:“乖,姑姑不是說了刺繡很難麼,可是如果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能學好呢?融暖還想學麼?”融暖抬起頭看著琉黛,旋即點了點頭,默默地回到內室去了。琉黛有些愣愣的看著那小小的身影,一時經再提不起興致看書,便索性起身向內院走去,人還未曾靠近便聽到了揮劍的聲音。
琉黛遠遠的看著祈夜練功,高高的豔陽下少年的臉紅彤彤的,上下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可是那年輕的臉是那麼的隱忍,那麼的刻苦,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想,很久很久以前,子璃是不是也在這樣的練功,隻是那個時候的他該會更苦吧,沒有阿娘的愛,沒有阿爹的關注。琉黛暗暗歎了一聲,走到他的身側道:“祈夜。”祈夜聞聲便將劍放下,回過身來便看到一臉笑容的琉黛,身上似是也不再熱了,輕盈的跑到她的身側,喚了一聲:“阿娘。”琉黛淺笑著點了點頭,拿出帕子準備將他額間的汗水擦幹,卻是驀的心口一陣疼痛,如翻江倒海般湧來,眼前竟是出奇的白亮,整個人便搖搖欲墜。祈夜一見之下早已嚇得不輕,慌忙將她扶住,還未曾喊人便看到她猛地噴出一口血來,仰麵昏了過去。祈夜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有些氣急敗壞的喝道:“來人,人都哪裏去了……”那廂一群小宮女急急的跑了過來,一見之下也是嚇得六神無主,邊聽祈夜吩咐道:“趕緊去請太醫,讓青常到藏香閣得寢殿等著,還不快去!”說著便急急茫茫的抱著琉黛向寢殿走去。那廂青常早已聽到了動靜,慌忙的到門口中接,又絞好了帕子給琉黛擦了臉,才有些心急的等著太醫。
張漢急匆匆的走到內室,竟也顧不得那些虛禮,便細細的把起脈來,不過片刻便起了身,暗暗了一聲。祈夜心中焦急,不由得問道:“怎麼樣了,母後怎麼了?”這些年他也看著母後身體孱弱,可是也從未曾這般吐過血。張漢看著祈夜那張酷似子璃的臉,竟是不知要怎麼說,隻得道:“無妨,宜妃向來體弱,如今這大熱的天氣不宜過度走動,我開些滋補的方子,大皇子不必太過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