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五年,帝大赦天下,封淑妃霍巧兒為後。
琉黛醒來的時候已是初冬,寒風還未銳利卻帶了涼意,讓人瑟縮在屋內不敢肆意外出,青常斷了進補的人參湯走進藏香宮的暖閣,卻沒有看到床上的人兒,心中忽地一急便將那蠱盅放下找了出去。
藏香宮的花園中,琉黛斜斜的靠在玉竹上,有些貪戀的吮吸著屋外的空氣,她已有好些日子沒有出來了,因著他的擔心每日都在屋子裏靜養,險些不知秋月風雲變幻。涼涼的風吹在臉上讓她覺得有些寒,纖手緩緩的覆在小腹上,腦海中又是這幾日做的夢,她終還是沒有將這個孩子保住,可是孩子呀,你可知道,我也不能忍心將你的阿爹一人留在這冰冷的宮室裏。她明白自己的身子,本就已孱弱不堪又遭了苗疆老人一擊,雖用那燕國的秘藥化解了無上內功,卻也是耗損的極其厲害,她依然記得那一日在地宮中,紅妝將她腹中的胎兒抱走,她的心是那麼那麼的痛,那血肉模糊的一團便是她親生的骨肉。琉黛的眸中漸漸蓄滿了淚,晶瑩的珠子襯著她皎白的麵孔,更顯那纖姿怯弱,讓人心生憐惜。青常靜靜地停在她的身後,雖是心裏難過卻也不想擾了她的清淨,這女人的傷,總歸還是要自己相通了才能醫得好,隻是這風漸漸大了起來,她本就見了大紅,更是受不得涼的,如何禁得起這風口子的吹拂。青常悄悄地歎了口氣,快步上前給她披上了貂裘披風,卻見琉黛回過神來,匆匆抹了唯有紅腫的雙目,喊了一聲:“青常姑姑。”青常雖是不忍,卻是說道:“郡主大病未愈,怎麼好到這風口上來,豈不是讓老奴揪心,公主臨終之前最為掛念的便是蒙將軍和郡主,如今,可不是讓老奴死了都沒有臉見公主。”
琉黛心中自是明白她的苦心,便輕輕點了點頭相回走去,無奈腳下虛浮不穩,險些就要倒下卻又穩穩的落入一個懷抱,她抿了抿唇看向身側的子璃,輕聲道:“今兒個不是封後大典麼,怎麼來了這裏,既本是要給她的位置,也不可這般的怠慢。”子璃聽她一股腦的說了這麼一些,隻是靜靜的聽著,待她說完了才將她緊緊地攬在懷中,為她擋了半麵的風,回道:“是,本是要去的,隻是下了朝不放心便過來走一趟,一會子就去,可好?”琉黛淺淺一笑,安心的倚在他的懷中,待到了屋子裏捧了暖爐,才問道:“紅妝可是走了?”室內鋪著厚厚的地毯,人踏上去不聞其聲,又因著琉黛不能受寒加了許多炭火,這廂屋子裏靜悄悄地,子璃隻管將那幾上的參湯拿給青常去熱了,過了許久才慢慢走到她的身旁,望著她的水眸道:“走了,可是她總是怪我的……”琉黛看著他,舉起手將他頭上的金冠理正,淺笑著說道:“怪你什麼呢?讓霍巧兒做皇後麼,那本就是我不在乎的,不是麼?”就在那一瞬間,子璃的心緩緩的痛了起來,如萬蟻嗜心,怎麼都擺脫不了,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害怕下一刻眼前的人兒就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