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宓兒隻靜靜地撿了些草木,走了許久才道:“京中可曾安排好了,你隻這樣尋了出來,難保那對父女不會作亂。”子璃彎下腰身去拾枯木,回道:“不妨。”柳宓兒的眸暗了一瞬,心中卻是深深地無奈,索性在那山石上坐了,看著背對而立的子璃,兀自呢喃似的說道:“你既為她做到了這種地步,當初為何還想要這江山?”夜風弗過山間的一草一木,吹入子璃的鼻尖,盡是那潮濕陰冷,過了許久,他微有沙啞的聲音回道:“風霜露冷時,每自悔風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柳宓兒兀自仰頭笑著,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印出清晰的淚光,子璃的心狠狠地痛了起來,他靜靜的走了過去,將那嬌薄的女子攬進懷裏,柔柔的撫慰著,道:“罷了,何苦如此逼迫自己……”柳宓兒的笑漸漸轉為嗚咽,總之這般的驕傲清冷,也過不了這灼人瘋魔的情關,她不是不恨的,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溫暖的懷抱,這似海的情深終究不是她的,從來都不是。她靜靜地抹去淚水,抬起頭直直的看向他瞳仁的深處,恍惚想起那些年的從前,當她第一次看到這英武的少年時,那是一個多麼溫暖馨香的日子。過了有多久呢,不過是這幾年的時間,那個想要傲視天下,想要一統江山的男子已是滄海如此,從來不是為了她,她卻隻得為了一個他。
柳宓兒慢慢的抽出他的懷抱,漸漸恢複以往的清冷,她淡淡地說道:“我從小便被苗疆老人抱了回來,從不曾知道什麼是父母,什麼是親情。我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師傅是對我很好的,我隻見過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會笑的眸子,他每天都會來看我,讓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做他的女兒,他會教養我各種各樣的蠱蟲,會教我種各種各樣的毒草,我的天賦讓他驚歎,隻是他越來越喜愛我,直到我十四歲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痛。我記得那一天的天靈山很美,各種各樣的花都開了,鼻尖總是彌漫著一絲絲淡淡的花香,我坐在天湖邊上赤著腳玩水,一回頭便看到了師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不戴麵具的他,他有多大呢,好像很大很大了,卻依舊讓我覺得英俊,那張臉是最美最美的臉,任何女子的容貌都不及他的半分,那雙眼亦是含了太多太多,他指引著我,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卻隻能堅定的跟著他,慢慢地走向那個黑暗無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