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老者把著脈,腦門上卻是浸滿了冷汗,有些無奈的說道:“啟稟陛下,娘娘因連日的趕路,是傷及了元氣,若再不停下好好調養,恐將來會留下不足之症啊!”琉黛昏昏沉沉間聽到他的話語,眉頭緊鎖著呢喃道:“不可,無妨,切不可耽誤行程!”一雙眸子似睜非睜的看著子璃,滿滿的都是祈求,他氣急便將那衣袖一甩,將閑雜人等喝了出去,冷冷的看著她,歎道:“我若不救他,你又如何?”她虛弱的撐起身子,抬手看著掌心的金蟬,一抹笑淡淡的,回道:“我既為了你讓他去送死,便不會讓他在黃泉路上孤身一人,你想做天下的霸主,我也會一直陪你看這帝國山河,子璃,你可曾記得在密室中的時候,那時我便知道,這山河是用人的血肉鑄成的,我害怕著絕望著,可是卻不能放任你有絲毫的危險,可他同樣不能,他在我在,他死我沒!”
\t那嬌柔的聲音如利劍,一點一點的砍在他的心上,從來便是如此,他以為擁有了她的整顆心,妄想和她守住這萬裏的河山,可隻一個戰子瑨就讓她拋卻了所有,將他推得如此的遠,他恨,恨不得苗疆老人將他碎屍萬段,卻也害怕她的孤注一擲,撇下他便再也不會回頭。琉黛淺淺的撫摸著金蟬,其上早已布滿了累累傷痕,她的心亦如這蟬一般,傷口滿布,血肉模糊。琉黛疲憊的閉上眼睛,那眸中早已沒有光彩,隻酸澀的發疼,背過身去靜靜的等他離開。
\t如意從沒有覺得時間過得是如此的慢,分分秒秒都是煎熬,這兩日裏,琉黛的精神恍恍惚惚,睡著的時候卻比醒著更多,醫侍好不容易煎的藥每每都是熱了一次又一次,卻絲毫都灌不進去。終於在第二日的傍晚時分,馬車停在了將軍府,如意似看到了希望一般,待下車了卻又是一陣感傷,昔日氣派雍容的宅子如今早已破敗,被抄家的痕跡還依稀存在,雖然子璃之前著人好好收拾了一番,梅園中的花也開了大半,卻是冷冷清清沒了人氣,生生讓人歎惋。如意愣了下神,卻見子璃已將琉黛打橫抱了出來,隻幾日的功夫那張美玉般的臉已瘦了幾分,下頜尖尖,美目半閉,一張櫻唇也無了血色。如意急急忙忙得將那床榻收拾好了,扶她舒舒服服的躺下,便要去沏茶,不料子璃卻是無奈的一句:“罷了,我在書房待著,你且看好她吧!”
\t如意看他走出房門,絞了帕子擦著她額上的冷汗,不期的卻被琉黛抓住,她努力將眼睜開,似是無力的詢問著如意。如意靈光一閃,似是想起什麼,朝她點了點頭,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琉黛強撐著身子將那外袍披上,將貼身的玉佩拿出,這佩跟了她這些年竟從沒派上用場,她淚眼婆娑的撫摸著它,她的安危都是他用命換來的,何須這死物的搭救,如今,晉初,你危在旦夕,我卻隻能寄予這樣一塊冷冰冰的玉佩。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夕陽微弱的射了進來,暗淡的光彩讓她想到垂暮的阿娘,她努力的抬起臉,不想讓那淚珠滑落,如今的她還有什麼資格後悔,亦沒有資格緬懷。待那淚漸漸消退,她才看清眼前的人,竟是紅妝,她想起那日撕心裂肺的痛,這火一般的女子是不是也會感到什麼?
\t紅妝立在那夕陽的陰影中,有些漠然的看著她蒼白的病容,卻顫抖著說:”告訴我,他是不是出事了?”這幾日她每每覺得心神不寧,想要與她一敘卻是不能,誰都護著她,不想讓她受一點一滴的傷痛,可是,若沒有了他,這天之驕女可還能淡然得看庭前花開花落?紅妝從未覺得這樣冷過,一隻嬌若無骨的手伸到她的眼前,那裏麵躺著一隻做工極其精致可愛的金蟬,卻不知什麼原因,華麗退去,斑駁痕跡,亦有一道道猙獰的傷口,她似是不可置信的問道:“這……難道是含香蠱?”傳說上古時期,有一對年輕的苗疆男女相戀,為了鎖住彼此,便創了這含香蠱,此蠱與人無益無害,像那月老的紅線,隻將互許終身的男女彼此聯係,傳說這含香蠱能發出隻有金蟬能分辨的異香,能反映人的生老病死,故又稱為情緣蠱,人在蟬在,人死蟬碎。紅妝想著那個遙遠的傳說,心中一點一點變涼,忽覺這情已不再重要,那些個不甘心也放下了,惟願他平平安安,守得一世花開。她有些踉蹌的扶著欄杆坐在琉黛的身旁,隻問一句:“你可能救他?”琉黛將那金蟬緩緩地放進她的手心,菱唇輕啟:“紅妝,我亦不瞞你,當年燕國覆滅,卻有大批的死士護著長公主與太子逃出生天,燕沛予早已不知所蹤,可那另一千死士卻都在我的手裏,如今,我想讓你領著他們趕去契丹。那些死士曾開創了那混亂年代的神話,以一當百也無不可,可要抵擋契丹的十萬大軍亦是困難,紅妝,我隻想讓你保他平安!”紅妝冷笑一聲,全部領情的說道:“哼!這一千死士再厲害也不能將他救出來,你當初即肯逼他去死,如今你那夫君卻想落井下石不成!若論亦是親生的兄弟,難道就真的為了這天下棄了骨肉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