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孟縈身邊8年多,雖然幾乎都是白芷近身伺候,但白芨給孟縈還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武陵時,一般是白芷對內,白芨對外。白芨身形瘦削,極善隱匿,所以孟縈喜歡讓他去打探消息,而他本身又是粗中有細的人,幫了孟縈不少忙。
看著他祈求的目光,孟縈邊哭,邊輕聲地吟唱道: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睡意昏沉。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
爐火旁打盹,回憶青春。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隻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當你老了,眼眉低垂,燈火昏黃不定。
風吹過來,你的消息,這就是我心裏的歌。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隻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當你老了,眼眉低垂,燈火昏黃不定。
風吹過來你的消息,這就是我心裏的歌。
當我老了,我真希望,這首歌是唱給你的。”
孟縈一邊唱一邊哭,白芨最終還是在她不成調的歌曲中沉沉地睡去,永遠不再醒來。
這是孟縈在大曌第一次直麵生死,這一天她經曆了車禍、差點被侮辱和殺死,到最後絕地反殺了對手。可是今天的確是她第一次直麵身邊的人死亡,而且是以這樣一種淒慘的方式。
雖然白芨是她的侍奴,但孟縈從來就沒把他們當做奴婢,相處更多地像是朋友和下屬。他們更像她的兄長,關心嗬護她。
白芨的身體逐漸變冷,孟縈抱著他無聲地垂淚。
沈微看著她無語淚流,比嚎啕大哭更讓人揪心。他靜靜地看著她的側顏,看她一抽一抽地吸著鼻子,鼻頭紅紅的,微張著嘴,喘不過氣來。
本來他還在心裏嘲笑她,不過死了一個侍奴,值得那樣悲傷嗎?但看著她這般傷心,他的心驀地一陣心疼,他從懷裏掏出條帕子遞給孟縈。
孟縈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又擤了擤鼻涕,那帕子還帶著他的幹爽的體溫。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終於到了一個田莊。因著尚未開春,田莊裏也是一片荒涼。不過這莊子倒是建得疏朗大氣,屋裏的擺設看著也簡單大方。
莊子裏的管事雖斷了左臂,但坐臥行走有行伍之風。孟縈直覺整個莊子不簡單,多是行伍退下來的人。那管事叫沈微四郎,並讓人安頓孟縈洗漱。
孟縈的披風已被撕爛,又沾了那麼多血,有自己的,有敵人的,但更多的是白芨的。她將披風蓋到白芨身上,自己的絲襖襦裙也被撕得不成樣子,不過倒沒有露出肌膚。
很快便有人送來了套棉布襖裙,大概是莊稼女兒家的衣物。
孟縈簡單地洗漱之後,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口,都是皮外傷,影響不大,也沒怎麼管,換上粗布衣裙走了出去。
那青年郎君在孟縈洗漱期間招來了之前派出去的暗衛,大概地了解了今天的具體事宜。原來是靖安候府出的手啊,沒想到他們行事如此囂張,青天白日之下殺人滅口,卻沒想到被反殺。哼,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長安的水要混了,越混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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