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豪華的宮宴有些沉悶,上首的新帝一直在自飲自酌,連皇後與新晉的貴妃都沒有搭理,百官隻得在下麵安分的坐著。
許是席間的氣氛太過沉悶,上首的新帝終於站起來,俯視著下方的眾臣道:“朕乏了,就先行回寢宮了,眾卿好好暢飲。”
新帝雖臉色不佳,到底年輕力壯,說乏了,那隻是借口罷了!眾人心裏明白,推出桌案,跪在地上:“恭送陛下。”
今晚的月亮特別的圓,也特別的亮,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月色透過樹枝灑落一地,這讓他想起他火燒北牧糧草時,赫連舒雅營救他出山的那晚,那晚的月色也是如此的!
他站在小道上,身後占滿了人,他卻倍覺孤獨!
突然,他討厭極了那天上的月亮,它為什麼就那麼的亮?他很想敲碎那高高掛在天空的明月。
此刻,思念和孤獨如洪水般,衝垮了堤壩,瞬間溢滿心間,心肺被脹得疼極了,一波一波,他腳下一個踉蹌,右手緊緊地捂住心髒處,那裏特別的疼!好像處處炸裂般!
他就以那樣狼狽的姿勢站在小道上,久久沒有動。向左轉?向右轉?他要去哪裏?
哪裏才能找到她?
他想了很多的地方,莊子上?殤王府?北地?
良久,他向著宮外而去,他要去殤王府,那裏有她在。
他記得,在很久以前,地宮中,他們談及舒家女的時候,她曾說過,她說暗夜夙瀾是愛著舒家女的,若是沒有舒家女,他要這萬裏江山何用?站在高處看到的風景與何人訴說?
當時的他則認為,暗夜夙瀾為了一個女子丟了江山和身家性命,乃是愚蠢至極的做法!
如今,他與暗夜夙瀾做出了相反的選擇,他終是嚐到了肝腸寸斷的滋味,度日如年,找不到歸處。
他終是明白了暗夜夙瀾當初的選擇。
隻是,終究還是晚了!
那晚,姝凝說他隻是一個叫吳越的替身,是她前世所愛的人,他心碎之餘所做出的禁足她的責罰,最後更是把她送到莊子上,無不是要保護她,他想要好好保護她的,因為他用計逼的暗夜無痕不得不逼宮,所以,他便做出冷落的她的假象,這樣,她才會更為安全。
隻是,最後,他還是丟了她!
殤王府門前掛著白色的紙燈,上麵一個大大的奠字,卻並沒有點亮。殤王府裏的一切皆裝飾皆為白色,這裏是她的靈堂,也是她的墳墓,他把她藏在了府裏的冰窖裏,他舍不得將她下葬,他怕下葬了她他便再也見不到她了,那便是永世。
站在二門外,他看見屋簷下還掛著那寫得有‘家’這個字的紙燈,他還記得,那些日子,隻要他回來晚些,她便讓人點上那盞燈掛在門前,讓他老遠便能夠看得見,也讓他空寂的許多年的心有了歸處.
而如今,物是人非!
那個亭子,他也記憶深刻,那裏,他們一起下過棋;在那裏,她還對他說過她的魅力甜棗的理論,還記得那時,他心十分歡喜,卻又故作鎮定的模樣;那裏,她為了能讓他從太上皇手裏得到兵符,請了老四老五老七一起來吃過火鍋;那裏,有太多他們的回憶......
回憶是那樣的清晰,仿若就在昨日,隻是,他卻是抓不住!
恍然間,他看見一身素衣的赫連舒雅如同往日那般站在亭子裏,正看著他微微而笑......
他張張嘴,想要說什麼,語未成,淚先流了下來,他急忙跑過去,想要把她擁入懷中,告訴她,他這一久有多想她,刻骨銘心......
他伸手欲把她攬入懷中,卻是成空!走得太急,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怕會摔疼了她,慌慌忙忙從地上想要攔起她,隻是一直不能成功,眼睛被淚水遮擋,看不清,他急了,便胡亂的在地上摸索著,他的雅兒呢?怎麼一轉眼便不見了?
容止容許展舟等人一直跟在新帝身後,其餘的侍衛皆留在了府門口。新帝一路走走停停,看著任何的物件都會發呆半響。
新帝今晚喝了太多的酒,一路跌跌撞撞,在亭子前站了半響後,突然向著亭子跑去,向著前方空地處摟了一把,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後便在地上摸索起來,嘴裏不斷地道:“雅兒呢?我的雅兒呢?”
他們知道,爺兒定是看花了眼,以為王妃就在那裏,所以才想上前去抱她!他們忙跑上前,跪在地上,“爺兒,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