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再轉,他夢見自己在雪峰上擊殺了幾頭雪狼,被追了幾天幾夜,渾身是血、是傷,精疲力盡,左腳的小腿處更是被雪狼咬掉好大一塊,原本就坡的腳更是坡得厲害,疼得都快走不動路了。
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一個十一二歲的背著籮筐的小姑娘從那條小道走了出來!夢中的他問了她下山的路,她不僅給他指了路,還幫他療了傷,給她找吃的!
興元縣成廟會遙遙相望一眼,那便好似千年!從那,他總是會時不時的想起,那個在山裏救了他的少女。
再一次相遇,他被困山中,後麵還有許多北牧人士兵追擊著,就在他以為他要死了的時候,他又遇見了她,他說,每次狼狽都會遇見她!他很在意,怕她介意他狼狽的模樣,她卻笑著說,她是他的福星。
她受傷他把她摟在懷裏的畫麵、他跟在她身後走在厚厚地雪地上的畫麵、他們一前一後逛廟會的畫麵、她嬉笑著遞給他冰糖葫蘆的畫麵、她一身紅衣騎馬站在山坡上送他的畫麵、他們第一次在籬京城視線相對的畫麵、她把他拉出熊熊燃燒著的大火中的畫麵,他為姝凝搶她的雪蓮讓展舟打傷她的畫麵以及前幾天親手打了她的畫麵.......
有的畫麵很暖,如籬京陽春三月的風;有的畫麵很傷,似北地深冬紛飛的大雪!
......
“舒雅,赫連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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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悅來客棧。
“舒雅......”暗夜無邪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嘴裏大喊著舒雅的名字。
在外間伺候著的夙風緊忙推門進來,“爺兒?”
“無事。”暗夜無邪擦著額頭上的汗道:“可有她的消息?”
“我們的人查到,她被殤王送到了一個秘密的莊子上。”夙風回答道。
暗夜無邪從床上下來,看著窗外良久,道:“派出人手,去把她接來。”
“爺?”夙風低聲道,他家主子這樣做,是要徹底的放棄所有和赫連舒雅隱姓埋名的過日子了麼?
“夙風,我這久一直在做一個夢,我夢見我明明可以帶著她走的,但是,我選擇了母妃以及那些誓死跟隨我的人,我以為,隻要有一天,我能達到那高位,護住母族以及那些跟隨我的人,我便也能護得住她了,能得到她了。於是,我故意對她的受傷視而不見,我以為,總有一天,我會得到她,便會好好彌補她,視她如珠。可是,在我登上那高位的時候,她卻被母妃推進大火燒死了,她的屍體被掛在城牆上以誘惑敵人。嗬,夙風,哪怕隻是在夢中看見她的屍體,我都痛不欲生。坐在最高位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就算得到那高位又怎樣?”暗夜無邪靜靜地訴說著,眼裏全是悲傷、彷徨和無盡的傷痛,像是真的經曆過一樣。
這幾天,他總是會夢見,她的屍體被掛在城樓上,暗夜無殤棄馬提劍上前來搶她,不,夢中,他叫暗夜夙瀾,城樓上的箭如雨滴般落向暗夜夙瀾,暗夜夙瀾身體上插滿了箭,可是他卻是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了,嘴裏像受傷的野獸般大叫著,像是他失去了全世界般。其實,他也想那樣做,隻是,他沒有了權利,他隻是靜靜地站在城樓上,別人以為他終是用計得到了皇位,除去了敵人,卻是沒有人看見他的心在一片片撕裂。
是他害死了她!
若不是他聽從謀臣之計用她去換取護龍符,把她卷進來,她最後怎麼會慘死呢?
別人可能會說這隻是一個夢!可是,這個夢卻是那般的真實,這讓他不得不相信,它真的存在過!
隻因為,他年少之時有幸見過一位修道之人,那道人說人有前世今生,他信了他。那修道之人還說他曾欠了一個人一世情!
隻因為,夢裏的他叫暗夜瀾宣,暗夜無殤叫暗夜夙瀾,赫連舒雅便是舒家女舒雅!
而一百多年前的宣祖皇帝與七皇子暗夜夙瀾爭奪皇位之戰最關鍵的便是,明明要贏了的暗夜夙瀾用了護龍符去換取了他的未婚妻舒家女才導致兵敗退走北地的!
所以,他想,他欠舒雅良多,前世今生!
而在夙風看來,那隻是一個夢,而那個夢對爺的影響居然那般深!隻是,他無權反駁,道:“屬下馬上安排夙影去接應三公主。”
“嗯,務必要保證她的安全,不可有任何閃失,不然,提頭來見。”
若這個夢是真實了!
那,一百多年前,他負了她,害了她!
那,他便用今生來還。
今生,他不用在擔心一直追隨在他身邊的人、他的母族在新皇登基之後會遭遇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