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笙可是仙手遊醫,天下聞名,何時將這般小病放在眼中過?
“我想瞧瞧這皇宮什麼模樣不可?”百裏笙聲音越發的衝,果然還是年歲小了些,絲毫不懂得掩飾情緒。
莫阿九無奈:“這是皇宮,你還當是在西北之地,替我療傷那會兒啊……”
此話一出,二人均都靜默下來,那時,二人誰也未曾想,諸多年後,竟會在這最為繁華的大淩皇城重逢。
百裏笙似也思及此處,抿唇再不發一言。
“好了,難得你竟還有幾分心思,知道前來探望於我……”終究莫阿九率先打破靜默。
然,話未曾說完,便已然被打斷:“你當真同容陌重歸於好?你……意已決?”百裏笙的聲音,此刻聽來比之方才嚴肅了幾分。
“……是。”良久,莫阿九頷首,低聲道著。
“可是……你能忘卻以往發生的諸多事情?小九兒,你同容陌,根本就不適合,這天下有情人,本是鎖與鑰匙,而容陌此生,可有諸多鑰匙,你能忍受?你同他一起,不過是自取傷害罷了!”
百裏笙說此言時,聲音甚為激動,甚至說至後來,伸手緊緊攥著莫阿九的手腕。
莫阿九微怔,垂眸望了一眼百裏笙抓緊自己手腕之處,心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異樣之感,下瞬,輕柔而堅決的將他的手從手腕拿下:“小笙,你怎的不明白……”
“我要明白什麼?”
“你須得明白,自從那一年宮宴初見,而今已有八年,我同容陌,便已然注定糾纏此生……”莫阿九偏首,這一次,雙眸盡是堅定從容,她望著眼前似再不像西北那三年時常孩子氣般讓她試藥的百裏笙,終究隻剩苦笑一聲。
“你可知……小笙,我離開過,也險些徹底與他天人永隔,可是……你可知,任由你離去多遠,唯有他勾動你心的滋味嗎?”
“然容陌帶給你的,唯有傷害!”百裏笙啟唇,聲音難掩激動。
他記得那三年,她在病榻上生不如死的模樣,最初,他真的將她當做一個試藥之人罷了……一個試藥之人,是無需醫者給予太過同情之心的。
然,這個試藥之人,在最為痛苦之際,依舊一聲痛未曾喊過,終有一天,他問出了一句話,醫者大忌的問出一句話:“你倒是不怕痛,怎的,就這般無欲無求?”
那一次,這個女子第一次看向他,回應他:“我……但求一死。”說這句話時,她眼底……還殘餘著幾分不甘。
再後來,莫名的便不忍試藥,研製藥物之際,須得保證萬無一失才給她用下,直到……她能行走的那一日,在涼亭中,畫下容陌畫像的那一日,要他替她報複容陌,卻在暈倒前抓緊他的衣袖告訴他“不作數”那日,他方才明白過來……
自己犯了大忌,醫者大忌,不得由心,所以,一言不發,便消失了。
可終究……遊曆一圈,終究歸來。
“愛,不就是傷害?”身前,女子輕聲道著,聲音喑啞之餘,添了幾分淩厲,良久,她苦笑一聲,“你還年輕,小笙……”
“我早已不小!”百裏笙聲音緊繃。
“也是……”莫阿九頷首,輕笑一聲,“你也已有紅顏知己,自然不算小了……”
“小九兒……”百裏笙微有遲疑。
“對了,小笙……”提及柳如煙,莫阿九猛地抬眸,“事關柳姑娘,你可……”
“怎麼?”百裏笙垂眸問道。
“你可是歡喜於她?”莫阿九終究覺得,此事還是問清楚些的好,有些事,若是有意,她也會支持,若是無意,不若釜底抽薪。
“柳如煙?”百裏笙微微蹙眉,“歡喜又如何,不歡喜又如何?”
“究竟是否歡喜……”莫阿九沉下聲音,這小子竟也學會同自己周旋了。
“也就……那般吧!”百裏笙眸光飛快自莫阿九身上一掃而過,道的含糊不清。
莫阿九聽罷回應,心中終究淺了幾分,“也就那般”,大抵,還未曾到愛意頗深那步吧。
“小笙,若是……我說,你和柳姑娘絕非良配呢?”這一次,她神色罕見嚴肅。
“這可是你心裏之言?”百裏笙眯眸,問的認真。
“……”莫阿九靜默片刻,微微頷首。
“小九兒既這般覺得,我便……”
“叩叩……”百裏笙話未說完,便已被敲門聲打斷。
“娘娘,百裏神醫,請喝茶。”張嬤嬤將茶杯盞放在木桌之上,聲音恭順,而後,便站於莫阿九身側,再未外出。
“張嬤嬤……”
“娘娘,皇上說了,要老奴不得離開娘娘一炷香時間……”
莫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