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見過最有能力,最善於左右權術的女子,她的智慧甚至超過了大多數男人,然而她卻時時刻刻被一群男人用世上最庸俗的邏輯,重男輕女,女子無才便是德之類的鬼話壓迫著,她是我見過最有勇氣的女孩,她打破了世上周遭不平等對她的約束,她成功了,隻是這成功過於短暫,讓她遍體鱗傷,畢竟她是個女人。

她是個女人,應該享受男人的愛,男人讓她作為自己女人的同時,必須讓她享受到女性必須得到的愛撫,於是我默默的保護著她,但我時刻沒有忘記,讓她學會警惕。

因為我愛她,必須要讓她學會保護自己,因為時間險惡,防不勝防,若我絲毫間沒有防備,在那時她還可以讓自己不受傷害,她甚至比花木蘭還要謹慎,她從軍營開始,在軍營結束,從朝堂開始,在朝堂結束,她從來沒有任何過失,於是,她死了。她也該死了,這世上的規律便是如此,沒有一個人可以逃過,這就是安之的結局,這就是她的命道。

我一生的兩個女人,我都深愛著她們,或有人覺得這種愛情不夠專一,因為愛情隻能是對一個人的,在我這裏,那便是過於狹隘了。

元紓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意義上的女人,她是我妻子,她少女時期的全部柔情都交給了我,即便是我愛上了安之,我也有責任和義務保持她的一切待遇,這就是責任,我必須要對她承擔的責任,無論從哪一種方麵來說,男人必須要對自己的每一段感情負責,而且必須負責得圓滿。

安之是我人生中最後一個意義上的女人,她是我的愛人,她全部的青春歲月都交給了我,即便她不是我唯一的女人,但她確實是我人生中愛的最深,傷的最深的一個女人,我們每一個人都把道德做到了極致,彼此全新全意的愛著自己的國。

國啊,這是橫亙在我愛情前的唯一一堵牆,為了它,無數忠魂死在戰場上,彙成了無數血和淚。沒有它,也就是沒有了責任,沒有了它,也就沒有了責任。

國啊,為了你,我的愛情死了,心也死了,你是世上最殘忍的殺手,你無情的殺死了所有為了你疲於奔命的人,安之就是其中之一,她一輩子心心念念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國,但她的國殺了他,她的國民殺了她,她的親人殺了她,她的王室殺了她。

然而,她的敵人沒有殺了她。

她沒有死在敵人的手裏,沒有死在戰場上,沒有死在政壇的鬥爭中,她死在了一群女人的手裏,她的親人殺了她,她最愛的國啊,終其一生去守護的,到最後才發現,其實自己守護的原本就是一個罪惡的存在,一個腐敗的統治階級。

這就是安之的悲劇,她太注重自己的名聲了,太注重自己的道德了,在一個沒有道德的世界裏,她這樣做或許太傻,但她堅定的選擇了道德,這就是安之,這是她必然的選擇。

但這就是我愛的安之。

我的一生,隨著遇見安之而改變,隨著安之的死又一次發生了改變,這兩次改變讓我無從防備,戰戰兢兢的接受了上天的恩賜,然而卻沒想到,最終卻害了她,害了我最愛的女人。

她是一個女人,知道她永遠離開了世界,我才明白,她隻是一個女人,並不因為她有著超人的天賦,超過全部男人的智慧,就應該站在男人的地位,承擔男人的責任,其實從一開始我原應該製止她,但我並沒有這樣做,於是我害了她。

衛國終於劃入了百玦的疆域,正如安之所預料到的那樣,兵峰所指,望風披靡,列國紛紛來朝,百玦真的成了這寰宇中最偉大的國度。

但我的故事,也從這裏戛然而止了,我的愛情,親情,友情,一切的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又是一夜如夢,安之緩緩向我走來,還是滿臉春風,想我第一次遇上她時候的樣子,玉帶金冠,風度翩翩,她是我生命中最亮的星星,是我一生中,永恒的存在和回憶。

她緩緩向我走來,我的愛情入了夢,安之,若有來世,寡人寧可舍了天下,不做這王,也不會再和你歧路。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