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一路從外城護城河進了宮,宮中有一道活水,用漢白玉砌了四四方方的一道幾百米寬的水池,裏麵原是種著荷花荷葉,而今上了凍,結了冰,都是結結實實的冰塊凍了半池子,池上架著一座快一百多米的漢白玉雙孔石拱橋,叛軍一路衝過去,便能進入後宮。
叛軍人人手中有舉著一隻火把,將漆黑的夜空照的恍如白晝,羽林軍抵擋不住,漸漸後撤,叛軍這一步步的向前推進。
卻見朝中一幹大臣也都從南門進了王城,金逄,司馬嫻的叔父司馬正,季家的幾個庶族小輩,左丞相徐振翺,紛紛乘車駕進了南門。
“稟報幾位大人,秦將軍已經快逼近後宮。”
金逄一捋須子:“諸公,我看就到此為止吧,畢竟逼宮勸諫已然有過,若是太過急切,反而落下話柄。”
司馬正笑道:“金公這話不通,諸位想想,六軍哪有輕易造反,還不是楊玉環禍國殃民,而今我等不就是為了誅殺這楊玉環?這楊玉環又在何處,自然是在後宮,因此,不為過。”
徐振翺道:“我看不好,還是請大王親自把宸妃交出來,便可作罷。”
司馬正揚天大笑:“諸公大謬,宸妃是大王最寵愛的姬妾,大王豈會把她交出來。”轉而吩咐傳令兵:“你去告訴秦將軍,衝到後宮,誅殺宸妃,另外,若是見了王後,和季婕妤,不準傷害。”
傳令兵聽了司馬正的吩咐,匆匆王前沿跑,卻見不知為何對麵的羽林軍裏一場騷動,聽的一聲大喝:“住手!”隱隱約約見了一人,從羽林軍中逆向而來,火光在她盔甲上盈盈閃爍,看不清麵孔,隻覺得穿著打扮異常氣派。
包銀紫金鳳翅魁纓大紅色的穗子隨著這人一走一搖,似赫赫秦漢曆史長河中緩緩走來的一位將軍,一身蘇繡曲針雲氣紋袍套著鎏金踢庭首連環甲,天生富貴,似有神明護佑,他步伐穩健一雙褐色蹀躞紋戰靴踏在青磚地麵上,如銀針落在棉花上,激不起半點聲響,但每一步似乎都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跳。
後撤的羽林見了此人紛紛站住腳步,或吃驚,或振奮,或有不認識的還細細打量。
他終於列在陣前,一個人麵對百米寬的漢白玉橋上數以萬千的殺紅了眼的叛軍,顯得氣定神閑,如手談烹茶,撥琴熏香。他緩緩抬起右手,拔出腰間佩劍劍刃緩緩劃破空氣,劍鋒直指秦浟:“為何叛我!”
火把嗶嗶啵啵的燃燒著,照的安之的臉頰有些發紅,似火燒的顏色。秦浟帶入宮的叛軍原是方端義的手下,對眼前這個人再熟悉不過了,曾經打的列國聞風喪膽的鎮國侯小千歲,衛樞大都督。二三百人應是每一個人敢上前一步,都緩緩垂下武器,開始議論紛紜。
秦浟愣了愣,嘴唇蠕動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便隻能喝令叛軍:“眾將士,給我衝過去,將其踏成肉泥!”
“敢?!”
一個字的喝令讓打頭的二百多人大同小異的向後栽了一步,秦浟見自己的命令沒有效果,便從衣襟裏取出盧郅隆交給他的一方帥印:“帥印在此,眾將士聽我號令!”
安之緩緩向前一步,橋上叛軍登時向後一步,安之又向前一步,叛軍應聲有退後一步,一步一步的逼過去,經將萬千叛軍逼到橋下,安之孤零零的立在橋上,直麵殺紅了眼的叛軍。
秦浟見自己大勢已去,不由的雙腿有些發軟,他站在將才的橋頭,扶著一個石獅子勉強站住,不幾時回頭去看,身後大軍已經蕩然無存,唯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立在橋上。
“軍隊怎麼撤下來了,那是誰?”徐振翺眼瞼,猛然望見五百米開外的漢白玉橋上,孤零零的一個穿盔甲的人,和橋下黑壓壓一片,打著火把的軍隊。
“怎麼,大王親自來了不成?”金逄揉了揉眼睛,登時一個趔趄:“這是!”
“金公,你這是怎麼了?”司馬正順勢扶了一把,在金逄胸口扶著,讓他順順氣:“那是誰啊?”
“鬼!見了鬼了,你看那豎起來的旌旗,是不是個衛字?!”他的眼睛瞪得銅鈴般:“了不得了,衛樞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