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一念成佛一念魔(1 / 2)

“沒……啥也沒見……”宦官被將才的情形嚇得瑟瑟發抖,接過那金子的手不住的打顫兒,他咬咬牙背過身去。

安之靜靜的站在冷風颯颯的司禮監空房外,房間裏昏黃一片,一具麵容很是猙獰的女屍被大了結的白綾緩緩吊起,似靈魂從人世升騰。終於房間裏重新歸於寂靜,天上掛著一輪慘淡的圓月,安之打了個寒顫,緩緩抬起頭,望向那輪慘慘戚戚的月,緩緩的合十雙手。

清晨的宮中,清澈的晨露還墜在略顯粗糙的植物莖葉表麵。王後宮中正在做清晨的灑掃,盧郅隆下了早朝,坐在王後宮中用膳。他的心情不錯,宮中雖是幾番波折,但總歸是平息下來了。

“大王,良妃的事情……妾以為,還是查清楚比較好,不至於冤枉了她,也不至於縱容了誰。”元紓說著站起身,用一雙頂鑲銀鏈子的白象牙筷為盧郅隆布菜,她是個心善的人,不願任何人平白受了委屈。

“不必。”盧郅隆淡靜的說了兩個字,斬釘截鐵的讓元紓有些尷尬,怔怔的站在遠處,盧郅隆見她目光有些迷離,便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尖柔軟,卻又冰涼。

“這種人留不得。”盧郅隆不願同她解釋其中緣故,在他的心中,元紓溫婉,他有心愛蓮,不願蓮花沾染淤泥,宮中是非人,功利心比比皆是,就連自己也不能幸免,若要元紓也變成那般心態,他實在不能接受。

元紓赧然:“或許妾從一開始就不配做這個王後,昨兒安之說的和大王一樣,不過是安之這會兒病著,經不起勞累,不然,妾實在沒有顏麵忝居王後之位。”

盧郅隆一怔,一雙晶瑩的薑華玉箸停在空中,望著元紓:“這話從何而來,誰說了什麼?”

“並沒什麼,”元紓頷首,拿起勺子舀了幾勺雞筍粥:“不過是我見安之身上有一種統治者的悟性,自愧不如罷了。”

盧郅隆淡淡一笑,元紓的心底果真澄澈,她又怎麼知道玩弄權術的苦楚,一個人在玩弄權術的同時也被權術當做木偶擺弄著,沒有了自由,沒有激情,甚至到最後連自己都湮滅了。

“那有什麼好,安之若是沒有這份天賜的榮耀,也能平安富貴一世,看現在累得一身病,日薄西山,油盡燈枯。成了天底下頭一號孤家寡人,她的命道連寡人都不如,寡人尚且還有完整家室,她已經什麼都沒了。”盧郅隆說著歎了一句:“衛王小兒,她姑姑替他保存了江山,他卻幾次三番痛下殺手,寡人早就說過,這個孩子的眼神像狼一樣,斷乎喂不熟的。”

“大王既然早知道,當年他在百玦為質,大王為什麼將他放了回去?”

“不放又能怎麼樣?”盧郅隆扔下筷子,安之對於他來說似乎是心底裏最為沉重的包袱,心底裏的情誼告訴自己必須負擔,但每每想起,似乎又是一種折磨。

“殺了一個衛王,安之已經是這樣,若是殺了公子伯元,就等於把衛國最後的經脈連根拔起,就是連最後的活路都不留給安之。”盧郅隆就著侍女端來的雕花鎏金盆子裏用桂花熏得無患子浣了手,用帕子抹淨手上的水:“安之這個人不簡單啊,她會看人,一個人站在她麵前,什麼品行,什麼命道一眼就能瞧出來,這輩子就錯過這麼一次。”盧郅隆說著,指了指自己:“她唯一看走眼的就是寡人,寡人就是那個和她命理相克的人。”

“王後娘娘,娘娘。”一個侍女急吼吼的跑了進來,她一時慌了手腳,見盧郅隆在王後身旁,她方知自己衝撞了聖駕,該當死罪。她登時手腳一軟,如若無骨,癱軟在地上。

元紓沒有想到自己宮中的人竟如此失禮,便向盧郅隆請罪,盧郅隆卻一時恕了罪過,他一揮手道:“起來回話,什麼事竟慌亂成這個樣子?”

“良妃娘娘她,她昨日在司禮監內……她……”侍女遮遮掩掩,吞吞吐吐,似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盧郅隆見她驚慌的樣子,便知不會是什麼好話,便道:“不必忌諱什麼了,直接說罷。”

侍女點了點頭,道:“回大王,良妃主子她昨日在司禮監,上吊自盡了。”

元紓聽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從未經曆過生死,更何況是自己幾乎朝夕相處的人物?她一心慌,不由得癱軟在椅子上。

“自盡?”宮廷詭譎之事雖不是雷霆萬鈞的大事,終歸也是宮廷的一樁醜聞,說出去實在難聽,盧郅隆卻不以為然,這般大事如泥牛入海,未在盧郅隆平靜的臉上看出一絲波瀾。

望著元紓吃驚的神情,想起元紓方才說起安之的話,轉念一想,他已然明了其中緣故,這是安之下手無疑,但她為何要這樣做,卻實在令人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