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可歎蚌病何生珠(2 / 2)

“叫她進來吧。”

不久,月桂引著一個身穿藕荷色花葉稠疊水芙蓉衣裙的窈窕女子進來,司馬良人梳著簡單爽利的雲頂髻,僅僅在發髻上插了一支累絲鑲紅玉赤金鳳頭釵,耳上一對兒紅玉包金暗劃耳墜,頸子上掛著一串羊脂白玉珠串,嫋嫋婷婷,明麗淡雅。

盧郅隆手肘撐在美人榻上的一個黃梨花木束腰炕桌上,閉著眼睛淡淡的問道:“什麼事?”

司馬嫻接過侍女手中的天王送子圖剔彩捧盒,打開捧盒,裏麵是一個玲瓏瓷盒,取出瓷盒,放在盧郅隆倚著的炕幾上,笑道:“大王,這是我托父親從番邦巫師出討來的靈藥,據說這種藥隻在大雪山深處的石洞中,采藥人用藏羚羊的皮毛將藥草背回,再用老駱駝天葬的骨頭曬幹,混合天山雪蓮研沫,深海老龜的龜甲研沫,配以上號的補身藥材,經巫師作法,最後用天山頂的無根之水揉成藥丸,可以強身健體,保護心脈。”

盧郅隆撚起一顆烏黑的藥丸,隻覺得芳香四溢,狐疑的望著司馬嫻,卻見她一臉淡靜,盡管真誠毫無保留的寫在她的臉上,盧郅隆仍舊無法相信:“寡人謝你了,月桂,收了藥。”司馬良人極善察言觀色,便現行告退了。

司馬嫻出門不久,盧郅隆叫了月桂來:“你去叫黎忠過來。”

黎忠還沒走多遠,便被月桂叫了回來,他接了那藥丸細細檢查一番,也查不出什麼異常,藥丸香氣撲鼻,卻都是上好藥材的天然之氣,一時也查不出什麼異常。

“這藥…”黎忠將藥湊在鼻子前聞了聞,又將藥物碾碎,用水化開,叫宮中的狗監送來的一條狗舔了,反複檢查方才回道:“大王,此藥無害,而且,據微臣所見,此藥極其珍貴,當中的各味配藥都是天下難尋的上品。而且,即便是孕期,也可服用。”

“是誰走漏了風聲?”盧郅隆沉吟道。

雖是一曲輕聲吟哦,黎忠卻似驚雷入耳,不由的跪到在地:“臣萬死也沒有透露半個字,臣謹遵陛下吩咐,一直都是守口如瓶的。”

“罷了,”盧郅隆道:“若是此藥真有奇效,寡人向司馬良人要了配方來,你著人配藥就是了,去吧。”

“陛下,您忙了許久,還沒用膳,奴婢知道陛下吃不下,特意差膳房送來了一碟銀絲卷,一碗酒釀桂花蓮子羹,您好歹吃一口吧?”月桂說著將一碟兒色白如雪,酥皮絲絲縷縷的圓形點心,一碟兒黃白相間,甜香醉人的蓮子羹擱在盧郅隆麵前:“陛下,請用膳。”

盧郅隆側目望著那一碗一碟,樣子精致,氣味醇香,是庖廚下了一番功夫的,用勺子撥了撥,蓮子無心,如珍珠魚目,顆顆飽滿,此刻卻沒有心思去嚐它的味道:“你去書房告訴小瑞子,把奏折都送到這兒來,寡人就在這兒批閱了。”

“衛……衛……父王,”安之眉心緊蹙,額間滲出絲絲冷汗,芍蕊用帕子輕輕拭去,低聲詢問道:“主子,主子您說什麼?”

盧郅隆聽見芍蕊發問,便信步趕到安之病榻旁,伏在安之唇邊,她唇色發白,聲音虛弱,勉強聽清。盧郅隆的麵色忽然無比疼惜,芍蕊和月桂識趣兒的退了出去。

盧郅隆自嘲的笑道:“早就知道,你心中最在意的不是寡人,不是自己,竟是那把你傷的體無完膚的衛國。”說著一時也感喟萬分,不由的歎了一句:“人生啊,像一個守財奴一樣,一輩子兢兢業業的看著衛國,連個瞌睡也不敢打,這種日子過得什麼趣兒?”他的指尖輕輕撩過安之的鬢發:“一輩子勞心費力,一輩子兩手空空。”

安之緩緩睜開眼,盧郅隆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他俯下身來溫然笑道:“之兒,咱們有孩子了。”

“孩子?!”安之的眼睛不由的放出異樣的光芒,她下意識的觸及自己平攤的小腹,似在一刹那感受到作為女人的複雜:“我們的孩子?”

盧郅隆笑的像個孩子,他俯下身,把安之箍在自己的臂彎中:“等孩子生下來,寡人就冊他做太子。”

“不,”安之決然,她輕輕攬在盧郅隆的腰間道:“我到希望是個女兒,若是個兒子,我希望大王讓他做一輩子富貴閑人,不要讓他學習經略權謀,我不想……”

“可我們的孩子有著世上最高貴的血統,除了他,還有誰有資格繼承著泱泱大國呢?”盧郅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