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雷世閣不以為然的塞責道:“出兵就是出兵,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還有什麼理由?“
“等著看吧,即便衛國豫遊都督不殺他,他也會自裁與衛軍營地。”衛樞悵然若失的歎了口氣:“百玦素來以仁義昭示天下,出兵都為義兵。而今衛國進犯百玦,是因為有衛英公主的前仇,衛國還算是占理,百玦若是主動攻擊,倒給了列國出兵犯境的理由。如今,他死在衛國軍中,無疑是要用自己的死來告訴天下,衛國敢殺使臣,將帥無道,這就是百玦出兵的理由,明白嗎?“
雷世閣聽的一愣一愣的,他依然不理解梁文生的做法,見衛樞說的似乎在理,便也歎惋一聲:“我去安頓他的家人。”見衛樞仍在城樓上,雷世閣停住腳步,問道:“都督在看什麼?”
“我在等梁文生的人頭。”衛樞立在寒風中,肅穆的神情仿佛是在為梁文生默默哀悼:“他是以身許國的風流名士,衛樞要親自將他的頭顱接回百玦。”
衛樞一直立在城頭,兩個時辰之後,遠處荒漠中漸漸浮現出人影,軍旗,傳來等鼎沸的人生,駿馬的嘶吼聲,兵器的碰撞聲。骨碌碌的兵車聲,伴隨著,高聳嶄新的雲梯漸漸被推到陣前。
“都督!大事不好,衛國十五萬大軍已經逼近天靖關,他們怕是要叩關攻城!”
“都督你看!”
隻聽見身邊一個士卒的一聲驚呼,衛樞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望去,一根罪惡的長長的青銅兵戈,上麵跳著一個紅白相間的圓球。未幾,那人到了陣前,將兵戈向衛樞揮了揮,衛樞方才看清,那顆渾圓的白色圓球,是一個沾了血的頭顱,花白的髭須來看正是梁文生。
他竟然死的如此屈辱。
“城樓上的衛樞小兒聽著!速速獻城投降,豫遊都督開恩,可饒爾等不死!”一個不知死活的士兵,舉著梁文生的頭顱,單槍匹馬的前來罵陣,衛國大軍密密麻麻,如同驟雨將至前夕的滾滾烏雲,黑壓壓的一片,翻湧上來。先頭部隊已經迫近到距離護城河外百米之地,
”拿弓箭來!“衛樞一聲命令,身旁士卒捧了弓箭,衛樞一手接過,取了一支嶄新的箭鏃,彎弓搭箭,箭頭對準那罵陣的士兵,士兵見自己正被一隻強弓對著,繼而不到片刻,城頭上布滿了弓箭手,他們手中的弓箭都齊刷刷的指向衛樞箭頭的方向,士兵心裏發慌,生怕自己多一句話,便被亂箭射成篩子。
衛樞一抬手,城頭上的弓箭手也一齊抬起弓箭,衛樞一鬆手,箭鏃如虹,直直摜入衝在陣前的一名禦手,他向左一歪,翻下車來。弓箭手也齊齊脫手,密如鴉雀出林,胡嘩啦啦,亂箭如雨,疾風驟雨,來的突然。衛國軍隊被射到一片,接下來衝上陣前的士卒,都把手中的盾牌舉到頭頂,躲避亂箭侵襲。
“用投石器,投擲魚油罐子。”衛樞一聲令下,城中的高架投石器由三五個人拉著,一關一關點燃的魚油從天而降,摔在地上便是一片衝天大火,砸在頭上,大火便從頭撩到腳,將人烤熟。
衛國架著雲梯,士兵手持盾牌,一邊躲避魚油罐子,一邊躲避箭雨,艱難的順著梯子向上攀岩,那是一場何等慘烈的肉搏。巨大的石頭被一塊塊扔到城下,砸在頭上,頓時血漿橫流,有的直接將頭顱決斷,有的被石頭砸在胸口,胸前肋骨紮進肺子,噴出二兩血來。
橫屍荒野,滿地都是斷指斷腳,碎石野火,把天靖關外原本平整潔淨的一片荒原霎時間堆積得如從人間地獄。
“放箭!”衛樞一聲令下,弓箭手絲毫不吝惜手中的箭矢,一盞茶的工夫便是一百多支。
戰爭是何等慘烈,何等悲壯,想起豫遊曾經叫自己永遠不要看見戰爭的慘烈,而今她才從真正意義上了解了。每一個人倒下去,都意味著一個家庭的破碎,意味著要多背負的一份血債。
“都督!衛國有撤軍的趨勢!他們的隊尾已經向碭山撤退了!”
“出城,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