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看,”衛樞從書架上抽出一卷昂蘇國輿地圖,昂素國被常山國和五元國架在當中。
“五元國新王初立,國政不穩,那新王那個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國事全靠老臣兆君把持著,兆君為人耿直,本公子自信能擺布他。”衛樞笑著,用一根竹竿指著常山國和昂蘇國的邊界,點了點,向常山國一橫,伶俐笑道:“出兵滅了他,這樣必然是兩敗俱傷,昂蘇國也就名存實亡了。”
金旻皺起眉,歪著頭,咂咂嘴,指著常山國的版圖道:“常山國的勢力明顯比昂蘇國強啊,到時候恐怕是昂蘇國要被滅掉。”
衛樞笑笑,將手中竹竿一扔,砸在地上,拍拍手:“以弱勝強的事兒,這些年也沒少做過,不打緊的。如果常山國動用重兵,我便遊說按五元國同盟,如果常山國保存實力,我便遊說五元國按兵不動。審時度勢,左右逢源,隻要讓這三國相爭,不論哪一國滅,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壞事。”
“都不是壞事?”金旻跪在輿地圖前,用手比著三國的出兵路線:“這麼說,我們沒有最壞的結果了?”
衛樞笑道:“我記得你的前任,刺樞使豫遊曾經說過,我一輩子隻能犯一次錯誤,那就是我死前的那一次。”衛樞也蹲下身子,細細觀看金旻比量的出兵路線,笑道:“本公子才不會以身犯險呢,沒有萬全之策,我便不出手,一出手就得是雷霆萬鈞。”
李乃成彎下腰,雙手撐在大腿上,看著他們在與輿地圖上模擬出兵攻伐進退之勢,問道:“您說的這位豫遊先生,我聽說過,好像是衛國現今的大都督。而且豫遊這個人我見過,起先隻覺得他是一身俠骨,沒想到,他做起官來,還是有模有樣,衛國最近幾次邊境摩擦,都是大獲全勝,勢力不容小覷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衛樞暗暗地掃了他一眼,隱住心中洋洋得意之情。
幾番合計,覺得此計可行,金旻站起身,錘錘自己已經麻木是雙腿,搖頭晃腦:“現在,隻要勸說昂蘇王出兵,就萬事大吉了。”
“不,”衛樞也站起身,道:“當務之急,就是先要把那位權傾朝野的老太後穩住。”指著金旻道:“你去告訴劉荀,不管他用什麼辦法,不管他到什麼地方騰挪周轉,務必要三日之內要湊齊十萬馬蹄金和珍寶一百件。”
金旻點點頭,指著自己問道:“主子,我能做些什麼?”
“你去備車,我這就進宮麵王,親自會一會這位老太後。”
昂蘇王幾個月來一直為公子壽質於五元國的事兒煩心不已,聽聞衛樞又辦法說動太後,便興高采烈的拉著衛樞道:“衛卿家,有辦法說動太後最好不過,隻是太後年近百歲,你可不要出言苛刻,萬事都可以緩和,隻要讓太後安心便是了。”
衛樞笑道:“臣自然有辦法,隻要陛下替臣引薦便可。”
馮太後是昂蘇王的生身母親,花白頭發,臉上褶皺叢生,骨瘦嶙峋,麵皮單薄,仿佛一頁揉皺的宣紙,蒼白的有些發亮。她側臥在貴妃榻上,身邊一位年輕宮女為她打扇兒,兩位宮女替她捶腿,太後衣著華麗,一身發繡褙子穿著華貴萬芳。
昂蘇國貧弱,宮廷之中多是綢緞繡品,發繡金貴,少有幾件都穿在太後身上。昂蘇王引薦了衛樞後,便退到殿外,太後微微一抬眼兒,見衛樞周身珠光寶氣,衣裳發冠在燈火映襯下閃著盈盈光澤。便叫人扶著坐了起來:“你跪到近前來。”
衛樞跪在她近旁,太後曲曲著眼兒,細細觀瞧著衛樞身上的平金織衣料,和禁步掛飾等物。
“你是哪兒的人啊,為什麼穿的如此華麗,你不知道昂蘇國素來崇尚簡樸的嗎?”
衛樞一拱手道:“臣衛樞從百玦來,回太後的話,臣知道昂蘇國素來以簡樸自居,但臣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太後。”
“講。”
“昂蘇國,大小也算一國,為何國都之中城牆矮小,等同別國郡縣之城,這實在不和禮節。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而臣來昂素數日,發現昂蘇國沒有佩戴玉飾的習慣,臣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太後白了一眼,似乎衛樞的話讓她忽然覺得自己活得不想堂堂一國的太後。
“昂蘇國貧弱,國力衰微,支撐不起三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的製度。大臣們的俸祿佩戴不起玉飾,因為舍棄”太後側目望著衛樞道:“公子怎麼不明白這道理?”
“太後說的是,昂蘇國因為貧窮,便無力支撐禮治,若臣能在三年之內讓昂蘇國國力大增,恢複這些禮治,讓有品級的官員都穿著華服,佩戴飾品,臣的裝束是否便不稀罕了呢?”
太後幹笑一聲,想枯木折斷,笑的喘不過氣,刹那間停住,內扣的眼睛忽然射出一道寒光:“你的海口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