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樞笑道:“說什麼處置,那就見外了,衛國在抓你,你不能回去。我身份特殊,也不能和孩子相認。我侯府人多眼雜,你們也不能久留。依照我王的意思,是把你的兒子,也就是伯元留在百玦,當做衛國質子。”
“你要囚禁我兒?”
衛樞擺擺手示意她低聲說話:“名為囚禁,實為保護。”
淩兒站起身來,麵上已有慍色,背對著衛樞一言不發,思量了半晌,轉過身來,一字一句的問道:“將軍,你真能保護我兒的平安?”
衛樞也站起身來,衛樞帶著天生的自信,她做事總是要人覺得可以信任的。“當然,伯元是我長兄唯一的血脈,是這世間除了我父王,唯一一個和我血脈相連的人。”
淩兒笑著點點頭,伸手捋一捋鬢邊碎發,道:“將軍,你可知道。當初我和太子恩恩愛愛,雖然沒有名分,但卻和睦。後來,太子回王城,我便有了身孕。本想著他回來的時候就能親眼見到兒子,誰知他這一去就留在王城,再也沒有回來,我被太子府的人趕了出來,在一間茅草房中生下了這個孩子,一個人撫養他慢慢長大,日日盼望他爹能回來,誰知,太子竟然戰死。”說完一番話,一時忍不住淚眼朦朧,衛樞歎了口氣,抬頭望望天,強忍著眼淚。
衛樞從袖中取出手帕,輕輕在眼角擦擦,她的淚已經流幹了,再也不想聽見人間悲苦。
“我知道公主的擔心我們母子泄露公主的女兒身,我有一個萬全之策,不知您想不想聽。”淩兒深吸了一口氣,將臉上淚水抹幹淨,向衛樞招了招手,衛樞不知何事,便湊過去,附耳去聽。
“辦法就是……”
衛樞隻覺得腰帶被壓了一下,低頭看時,腰間明晃晃的衛王劍已經被抽出,握在淩兒手中,她雙目緊閉,留下兩行清淚,劍刃在喉口一劃,便是深深的一道傷痕,血如開了閘的水般噴灑而出,溫熱的,腥甜的血跡濺在衛樞臉上身上,衣裳如同雪地上飄落的幾片紅梅花瓣。
“唯有我死了,你保護我兒,才無後顧之憂。”
刀劍墜落,淩兒倒栽地上,一灘血跡在她身下緩緩的流淌出來,如同涓涓溪流。
“娘!”
隻聽見一聲歇斯底裏的怨怒的吼叫聲,淩兒的孩子站在花廳門口,呆若木雞。
衛樞皺了皺眉,站在一旁,她不知如何解釋:“伯元……”
聽見衛樞叫他,男孩抬起灰黑的麵,憤怒,憎恨,全部寫在臉上:“你為什麼殺我娘!”吼叫聲讓這句話不成疑問,反成質問。看著這張臉,衛樞忽然覺得很是熟悉,冥冥之中仿佛埋在記憶深處,蹙眉想了半晌,從前見過的那個人,是自己。
伯元見身邊有刀劍,便順手抓起來,雙手舉著,向衛樞刺去,衛樞一閃身,孩子撲了個空,跌倒在地上,劍也脫了手。
“伯元,我沒殺你娘,她是為了你自殺的。”衛樞平靜的說道,:“你如果把這筆賬算在我身上,我願意給你一個殺我的機會。起來!”衛樞喝道:“衛國的王子,失敗一次就永遠趴在地上嗎?起來!”
男孩抓起劍爬起來,用袖子一抹臉上的淚水,大喊一聲,又向衛樞刺去,衛樞一身,孩子撲了個空,臉摔在地上,鼻子流出血來,用袖子抹去血跡,弄了一臉血汙。
衛樞從伯元手中奪過劍鞘,用案上的一塊絹帛擦拭幹淨,收回劍鞘,轉身對伯元喝道:“起來!”伯元爬起來,恨恨的望著衛樞。
“我沒有殺你母親,她是為了保護你,她是個偉大的女人,”衛樞道:“她把你交給我了,要很厚把你培養成一個像你父親一樣的人,本侯不比你母親嗬護你照顧你,本侯要做的事隻有一件,那就是,教你怎麼做王。”
“我不要做王!”男孩絕句昂的站起身,眼中滿是決絕:“我不要當王,你把我娘還給我。”
衛樞輕輕哼了一聲,叫了聲來人,兩個看家護院的壯漢應聲而入,衛樞指著伯元道:“把這孩子,送到大王麵前,這位是衛國公子,不可慢待,如果他逃走,唯你二人是問。”
兩個壯漢一對視,送袖中取出粗麻繩來,將伯元綁了兩圈,裝在車駕中,兩人一左一右如同金剛護法,按著伯元的肩膀,管家拿著衛樞的令牌便帶人進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