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敢教日月換新天(2 / 2)

衛樞猛然一驚,隻覺得天旋地轉,不由得腳軟,踉蹌了幾步,撞在漢白玉欄杆上。扶著牆,喉嚨像是哽住般,上不來氣兒。

“衛樞!”

噗的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再也止不住,跪在地上,吐血不止。

“傳禦醫,快去!”盧郅隆扶著衛樞的手臂,急迫道:“你怎麼樣?”

“沒事,我就是頭暈。”衛樞拉著盧郅隆的衣袂,道:“我王放心,臣,絕不會再關鍵時刻出問題。”盧郅隆皺了皺眉,說不出話。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宮牆之上,微微紅暈,天漸漸亮起來。盧郅隆轉過身,望見勤政殿三個鎏金大字的篆書匾額,望著緊閉的朱紅大門,笑道:“十二歲的時候,我父王帶我和王兄上朝,王兄過門檻的時候摔了一跤,擦破了臉,坐在門口哭泣,說是這輩子再也不想上朝了。當時父親問我,你願意上朝嗎?”

衛樞笑道:“你怎麼說?”

盧郅隆歎了口氣說:“我說,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走進這間廟宇,見到權利的巔峰。十二歲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別人教的,我父親也不例外,他駕崩之前對我說:你有一顆王心,但你沒有王命。”

衛樞蹙起眉:“我明白了,先王害怕外戚擅權做大,所以寧肯放棄你,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真恨,憑什麼我不是嫡長子,就沒有繼位的資格,父親為什麼要用我的能力去扶持一個鼠目寸光的失敗者,到現在我也不明白。”

“您有做王的能力,就不要在意世俗的偏見。”衛樞輕聲回答道:“自古以來,女子與沙場仿佛兩個毫無交集的符號,一個代表寧靜,一個代表殘酷。沒有任何一個君主,會把國家利益的籌碼壓在空有一身熱血的弱女子,因為女子是做不成什麼大事的。但我就這樣做了,而且並不比任何男子差。”

“我之所以敢用你,就因為我相信,你和我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是有能力的人,都是,被世俗看不起的人。”盧郅隆眼中閃爍著異常興奮的光芒,十幾年來的忍辱負重,在一夜之間,得到了回報。

興龍山位於王城外十裏出,王城正和興龍山主峰成一條直線,這裏王氣最盛,百玦建都的時候,有風水師預言若是能讓王城和主峰相連,則百玦必然能萬年永固,逢凶化吉。

禪讓台的搭建完全是衛樞叫三樞使雇傭百玦的能工巧匠以修建學宮為名,在半個月前秘密搭建的,掐準了時間,正好在破宮之日完成。高有三丈,共有台階九十九級,用大紅長綢鋪地,兩側雕刻著一丈多長的螭龍紋。上設有青銅龍紋寶鼎,鼎內刻著百玦新王登基的銘文。鼎前設著金絲楠木供桌,上麵奉著三牲祭禮。

盧之晉早已在高台之上等候,身邊兩個侍衛都是刺樞死士,盧之晉穿著冕服,被摘取王冠,由兩個侍衛拖下高台。

司禮官站在高台之上,手捧聖旨高聲誦讀:“奉天承運,我王詔命:先王無道,誤國誤民,寡人承皇天之命,列聖之洪休,奉先王禪讓之命,續於人倫,封廢君與山陰,稱山陰伯。文武群臣及天下百姓,力勸寡人,然天下不定,思之再三,無以為拒。謹於今時祗告天地,即百玦王位。唯賢唯禮,尚賴親賢,共圖新治。其以明年為天啟年。大赦天下,與民休息。欽此!”

盧郅隆一步一步登臨禪讓台,立在台上,麵香寶鼎下拜稽首,從獻奉上三支香,盧郅隆依次點燃插在麵前赤金龍紋香爐中,從祭奉上三支酒爵,盧郅隆一一取來,將杯中酒灑在地上,將酒爵在供桌旁擺好。

“加冕!”司禮官一聲傳報。侍者奉來天子十二旒冕,將盧郅隆發髻上紫金鑲寶冠取下,將十二疏帶在盧郅隆頭上,盧郅隆將冕上垂蕤理好,起身麵向台下臣民接受朝賀。盧郅隆年少時便英明遠揚,威望甚高。百姓臣子,山呼萬歲。

天邊朝陽正在冉冉升起,日光,是上天特賜的珍寶,花兒因它而更加嫵媚嬌豔,泉水因它更顯澄澈純淨,它在高山之巔,如出世的明珠,向全世界宣告它的無上榮光。它在遼闊的草原上空,成群的牛羊駿馬麵向它奔跑,嘶叫,猶如虔誠的朝聖者在向它傾訴內心的崇敬與執著。朝陽東升,映著蒼穹之下,一個全新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