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秋日單調而濃豔的色彩將人們的生活浸染得豐富而熱烈。
信樞的百裏急使送來衛國宮廷密報擱在漢白玉桌上,雪白的信封在雪白的桌麵上,很不顯眼,就像這信件本身的意義一般是不願讓人見的。
寥寥幾行字,這著許多重大的事件。
平日裏安之會仔細研究一番,可是今天這封信,安之不願相信。
堯榮的兵敗,並沒有影響他的地位,衛王的寬容反而壯起他的膽子。
堯榮進宮的次數愈發多了,常常和戴姬湊在一起,按理來說,戴姬是他的遠方長輩,拜見戴姬未為不可,隻是次數多得讓人生疑。
衛王自從兵敗後,漸漸的昏聵起來,常常大擺筵席,戴姬也趁著衛王興致,送些舞女歌女來勸酒助興。安之不能理解衛王為何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就變得如此墮落頹唐。
豫遊匆匆跑來,端起茶杯一口喝淨,安之道:“何必喝那涼的?”
說罷,便重新倒了一杯,豫遊推開,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綢緞包,放在桌子上。打開來看,是些藥渣。安之對藥理一概不知,茫然的用手捏了捏,聞了聞,問道:“這些是什麼?”
包裏是製作五石散的原料藥渣,豫遊因不好明著講出來,便含糊其辭:“我不懂藥,請了人來看,這東西使人喪失理智。難怪大王會…”
安之道:“這是什麼意思?”
豫遊麵露難色,他不知道如何解釋。便吞吞吐吐的說道:“君子非禮勿言。”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這話是上不得台麵。
安之一頭霧水,雖不知他到底說些什麼,大概理解成蒙汗藥一類能讓人失去意誌的東西。
安之道:“這是誰給王吃的?”
豫遊道:“是宸妃。”
宸妃留給安之的印象是強悍而邪惡的,或許這其中有個驚天陰謀。宸妃一定在和堯榮謀劃著什麼…
“戴姬好像有喜了。”
“什麼?”
“恐怕王儲之爭在所難免。”
天氣漸漸涼了,直到初冬第一片雪花輕柔的飄落,這是安之在百玦的第一個冬天。
百玦王將身國進貢的錦緞賞了些給安之,安之因而進宮謝恩。
安之覲見時,王後衛英正坐在盧郅隆身邊,衛英果然是個明豔美人,比起她的母親,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的麵容更加和善,少了她母親的妖嬈之氣。
安之頭戴羊脂白玉雕花冠,插鑲指甲大的珍珠白銀簪,係著雪白雲紋暗花垂緌。一身月白衣裳,銀線繡的寬腰封掛著通透的百合福字翡翠佩,垂著金黃的穗子。發繡如意雲紋荷包中裝著幾枚散香,眉毛用黛螺畫成劍眉。
安之進殿前脫靴解劍,正冠整衣方才覲見。安之稽首而拜:“臣安之拜見陛下,王後。臣叩謝陛下恩賞。”
盧之晉道:“請起。”
安之抬起頭,衛英正盯著她看,安之之前描眉,畫的是稍細的劍眉,顯得格外英氣,格外俊秀,衛英從前沒有這樣想過,安之仿佛是投錯胎的一個男兒,仿佛穿上男裝才是真的她。
衛英一直盯著安之,安之拱手道:“王後。”
衛英才醒過神兒,笑到:“好久不見你了,安之…哥哥。小時候在衛國宮廷一同玩耍仿佛還是昨天。”
盧之晉溫存的望著衛英,目光柔情仿佛星光撒在流動的柔波上熠熠生輝,那眼神仿佛包含著無限寵愛。
盧之晉轉而對安之道:“今天沒有外人,去了繁瑣禮節,一家人一起敘舊,不必多禮。”
雖然盧之晉並沒有察覺,但衛英的態度讓人很不舒服,安之不知她的謀劃,仍恭敬道:“臣,豈敢禦前失禮。”
安之一時不知有何舊可敘,衛英笑到:“記得小時候,哥哥便與眾不同,父王出的詩文,姐…皆能對上。父王時常讚賞。父王還說,若安之為子…中之長,便立安之為太子呢…”
衛英兩次說走了嘴又立刻改口。
盧之晉一概沒有聽明白,他雖然提出敘舊,不過是照會衛英的要求,他的心裏正在盤算著別的事情。
安之有些詫異,望著衛英,恍惚見,仿佛見到了戴姬。
隻好敷衍的回應道:“臣惶恐,王後過譽了。”
衛英見安之並不回應,盧之晉又心不在焉,便先退去了。
安之道:“臣有一言稟報,因而恍惚,在皇後麵前失禮,請陛下贖罪。”
盧之晉如夢初醒似的,“嗯?哦…無妨,你剛才說有諫言相告?”安之道了聲是。
盧之晉像個重新回過神來似的,重新認真起來,“請講。”
安之道:“臣以為,陛下應火速出兵衛國,陛下之前有攻打衛國之念,臣以為此時正是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