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及你呀,如此尊貴的身份,居然屈尊在風雪山莊當醫女。”“女”字餘音才落,段綺絲的神情瞬間變的黯然。腦海中飛速的浮過一張禍國殃民的麵容,很快又被掩去,唯剩下滿目觸碰不及的心酸。
葉綰縈心知勾起她心底的不快,忙忙開口,轉移話題,
“其實說到醫術,我都不及我母親萬分之一呢。不對,應該說我外祖家隨意一個丫鬟,醫術都比我要好。”
“你外祖家?”
“嗯。”見段綺絲移了情緒,葉綰縈接著道,
“就是青州的妙手回春莊,妙家。我母親原是妙家的女兒。”
“原來如此。”段綺絲這才恍然。妙手回春莊屬於神穀的旁支,神穀乃東闕三大家族之一,以醫術聞名於世,妙手回春莊既然是神穀旁支,自然也是以醫術傳家的。
“其實,絲絲我得謝謝你,如若不是你與筱筱的鼎力相助,我也不能有此重生。對了,筱筱她,近來可好。”回想起當初東闕時候的舊事,葉綰縈免不住想起當初與段綺絲一起相助自己的宣筱。於是,出口問道。
此話一落,段綺絲更是感傷,
“筱筱她,沒了。是命吧,沒想到筱筱竟是鳳凰古城的小姐,偏偏愛上赤血寒堂的西陵。最後,親仇與摯愛間,選哪個都是錯,也隻有了結自己斷這段情仇。”
葉綰縈自幼長在東闕,對於鳳凰古城那段舊案,還有其與赤血寒堂之間的恩怨糾葛,多多少少有些耳聞。經段綺絲簡易一說,也明白其中糾結與掙紮。忽爾間,心裏一酸,兩行清淚躍目而出,
“世家裏的女子,有哪個是自在的。”
“也總比他們好吧,至少不用顛沛流離,朝不保夕。”隨著葉綰縈的餘音之末,段綺絲接著開聲,淡淡的嘲弄、諷刺攏上她的眼眸。目光漫過前方不遠處籠罩在金色陽光裏的勞作人影,變成憐憫。
“也是。”葉綰縈破涕為笑,跟著段綺絲的目光一齊望過去。
青楚五州的水患,明月渠的決堤,確實讓五州的人民嚐盡苦頭。更讓人心寒的是南裏當朝的態度,不撥災款便罷,竟還要驅逐他們。據說,朝廷還派了大軍去鎮壓昌潭兩州因日子艱難不得不反的難民。
如此一比,她們的那點心酸比起難民們的食不果腹、衣不庇寒,著實不算什麼。
可是。葉綰縈似是想起什麼,轉眸瞅著段綺絲淡漠疏離的神情,頗為小心的開口,
“絲絲,你離開東闕,柳莊主他?”
提及柳風月,段綺絲心尖猛然一疼。剛要答話,一道清朗醇厚的男音闖了進來,抬眼就看到拓拔淵頎長的身影款款而至,一同前來的還有穆今朝及周詳,
“原來你們在這兒,忙活了半天,還是沒找到你畫裏的那人。”語氣溫雅如斯,融著淺淺的失落以及歉意。很明顯,這話是對段綺絲說的,隻是說話時,拓拔淵的眼神似有若無的盯向身後的周詳。
別有深意的眸光,瞥的周詳心底一陣陣生寒,又不敢貿然接話。
段綺絲隨之斂去從心底漫開的酸澀,揚起笑,迎上拓拔淵,
“有勞淵哥哥,這事兒本是急不得之事。況且還有青楚五州的流民需要淵哥哥你去勞心,尋人這事,我跟竹渲蓮舟來就好。”
聽著她說出極為見外的話語,拓拔淵也顧不得穆今朝與葉綰縈等人在場,上前幾步,臨近段綺絲身側。剔去眸底剛剛瞥向周詳的意味深長,換成深情款款,
“還在生氣?”
“沒有。我……”一時間,段綺絲僵在原地,反倒不知該如何答話。
見此情形,葉綰縈心中猜測定下幾分,暗自朝著穆今朝使下個眼色。穆今朝會意開口,出聲打破眼前局麵的尷尬,
“都這個點兒了,你們也該餓了吧。我已讓人備好午膳,要不,先去用膳。特別是你縈兒,西南角你可絕對不能去,別跟我說你醫術了得,反正你不許去。”
好不容易從尷尬中脫身,段綺絲接過穆今朝的話,打趣起他與葉綰縈兩人,
“嘖嘖,這鶼鰈情深就是讓人豔羨,古話說的好,隻羨鴛鴦不羨仙。可憐我們這些孤家寡人,隻有羨慕的份兒。”
未想,拓拔淵似是鐵著心不讓段綺絲好過一般,橫來又是一句,
“如若你願意,我們也可以。”
頃刻間,莫說是段綺絲,連穆今朝與葉綰縈等人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