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哥哥。”紅唇輕啟,段綺絲低低吟出一聲感激。
“拓拔公子?”猶然在目的趾高氣昂、不可一世宛如散在清風中的塵埃,消失殆盡,剛還是盛氣淩人的嘴臉立馬變得阿諛諂媚。垂直的彎下腰身,差不得要貼下地麵去。段綺絲瞧著,幾欲作嘔。撇過臉,輕聲低斥,
“狗腿子!”不大不小的聲音,正好傳入眼前人耳中。
禁衛軍統領氣的滿臉通紅,礙於在拓拔淵跟前,也不敢造次,隻是顫聲道,
“屬下皇命在身,實屬不得已,得罪公子之處,還請公子海涵!”
聞言,段綺絲還想說什麼,被拓拔淵瞟來的眼神製止。便見的拓拔淵收過長鞭,扶起還彎著腰的禁衛軍統領,將長鞭塞回他手中。才頗為客氣的開口,
“舍弟無禮,打擾軍爺公務。在下多嘴一問,這是?”
“不敢不敢。”統領哪敢真讓拓拔淵道歉,聽的他開聲詢問,急忙娓娓道來,
“這群賤民乃是青楚五州過來的,大水淹不死他們,跑來帝都折騰。這不,還把該死的瘟疫帶過來。屬下也是奉陛下旨意,將他們驅趕出城。”
“原來如此。”拓拔淵瞬間恍然,
“那真是舍弟的莽撞了,打擾。軍爺請!”說完,拉著段綺絲退到一旁,給被她阻攔下的隊伍騰出道來。
壓著滿心的怒火,礙著一群外人麵前不好跟拓拔淵發作,段綺絲好不容易等到隊伍走遠。話也不願跟拓拔淵多說一句,拔腿就走。
“綺兒。”拓拔淵當然明白她心中惱意,忙忙跟上。連帶著身後的一群下人,見此情形也隻得拔腿匆匆追上。
一行人都跑的太過倉促,以至於來不及看清街尾的拐角,有一雙陰翳的眸子正一絲不漏的監視著他們。
又是一個不安於平靜的夜。
盤螭鎏金青銅爐中一縷沉息香緲緲彌散,繚繞玉屏金案,輕輕落上女子的衣襟。丹緋絳低,緩劃茶盞翡漏芙蓉紋重花蓋。澤唇涼涼挽延一縷昳麗迤邐,貝齒隱約,清音素言,染盡薄涼冷色,
“我上次怎麼說來著,這是我人微言輕,叫喚不了你們了?”
“屬下不敢!”頭顱低垂,龐然身軀跪立於前,
“屬下辦事不力,自當該死,請夫人讓屬下將話說完。”
“說。”娥眉微挑,似是冷哼出的餘音。
“那周詳,乃被初雲郡主所救。隻是,郡主似是並不知曉他的身份,今日他們還在東城門門口攔下了出城的流民。”話音落盡,男子將欲表之話說完,一把拔出身側佩戴的長劍。忽見銀光一閃,就要抹向頸側。
就在此時,門口湧入一陣狂風,木門吹開。尚看不及何時進來的人影,隻聽的耳邊“哐啷”一響,跪著的男子手中的長劍已然落地。
“想死,也不是這個時候。”朗朗男音,猶如朗月清風灌入耳膜。榻上女子抬眸望去,絳紫色衣袍勾勒出稍顯福氣的身形,仍是氣宇軒昂。女子眸色一變,陰沉化為女兒家的嬌柔媚態,
“哥哥,你怎麼來了?”
“我能不來麼?”男子上前幾步,在女子身旁翩然坐下,
“我若不來,我這辛辛苦苦養出來的暗衛就得死在你手下了。”
聽出男子言語間責怪之意,女子眉間聚起濃濃不悅,
“還不是哥哥你教導無方,看看他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行了,下去吧。”並不理會女子累積來的不滿,男子看了榻下跪著的人一眼,頷了頷首,示意他退下。
“是。”
待的那人退出門外,合上房門,男子才是轉頭,望向榻上坐著的女子,
“我今夜來可不是來聽你抱怨的,就問你一句,喻王妃這位置你是要還是不要了?”
“自然是要的。”女子答。
“那好,你且附耳過來。”聽言,女子朝著男子坐下的方向傾身過去,俯耳到男子唇邊。特意壓低聲音,男子在女子耳邊細細低語。
頓時,女子笑逐顏開,出聲連連稱妙,
“這招借刀殺人,妙,太妙了,也唯有哥哥你能想到。”
對於女子的嘉獎,男子並不以為然,習慣般的抬手摸了摸顎下烏黑飄逸的胡須,笑的一臉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