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吧,我們去木葉鎮。”唇間輾轉過的漂浮語氣,讓人聽不甚清,明築雅無奈輕歎一聲。轉身攀上手下牽過來的駿馬,揚鞭啟程。
到達木葉鎮的時候,已是深夜。
瑞祥豐置於木葉鎮的宅子裏燈火通明。段綺絲坐在房內,手中捧著從冷粼湘手裏接來的木匣子,一夥兒放開,一夥兒端起,坐立不安。不時站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探身張望。明明與明築雅約好,兵分兩路,她喬裝成瑞祥豐的夥計跟隨商隊出發,明築雅帶著明家暗衛照著報回南裏的路線啟程。
於今夜子時,在木葉鎮瑞祥豐的宅子裏會合。此時子時已過,明築雅遲遲未到,段綺絲心裏浮起濃濃的擔憂以及不安。
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情才好。
“綺兒。”隨著熟悉的呼喚聲響起,段綺絲心底的不安才慢慢散去。緊跟著聲音傳來的的方向,踱門過去,迎到明築雅跟前。瞧著明築雅風塵仆仆尤顯蒼白的麵容,段綺絲的聲音裏已然浮現哭腔,
“表姐,你終於來了,擔心死我了。”說著,一把狠狠抱住明築雅。
被她的動作碰觸到的傷口瞬間傳來刺骨的疼痛,明築雅不禁輕喊出聲,
“疼。”
段綺絲眉目一怔,忙忙放開明築雅,小心翼翼的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
“真遇到了埋伏,你受傷了,傷哪兒了,嚴不嚴重?我看看,不行,來人啊,把藥箱拿過來。”一聽到明築雅受傷的消息,段綺絲不由慌亂起來,高喊著就讓人去拿藥箱。
明築雅急急把她攔下,
“這都什麼時候了,就別麻煩了。沒事,一點小傷,本就在我們意料之中,他們想坐實你逃婚的罪名,自然不能讓你回到南裏。沒想到他們派來的人全是死士,居然有人趁亂把馬車駕下山崖了,還好我們分開走。我特意留一人回去給他們報信兒,接下來的行程我們可謂安全無憂。”
“表姐,謝謝你。”
“說什麼傻話呢,我們是親人,姨母素來最疼我。我們是姨母最後的希望了。”明築雅答。
隻是,讓明築雅與段綺絲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曆盡千辛萬苦回到南裏,迎接他們的卻是冰冷冷的靈堂。
金碧輝煌的喻王府褪去平日裏的錦繡繁華,愁雲慘淡,哀聲不絕,隨處可見的白幡,隨處可聞的哀樂,隨身縞素的下人。不一不在告訴著段綺絲與明築雅,她們終究還是回來晚了。晚了。
上好的柳木棺材塗著厚厚的一層暗漆,端端正正的擺在正堂之上。平日裏王府用來接待客人的正堂,此時已成靈堂的模樣,檀木雕刻的靈位方方正正的寫著“喻親王妃段寧氏之靈位”的字樣。
不過看的一眼,段綺絲立刻悲從心來,疾跑過去,整個人趴在棺木上失聲大哭。
王妃去世,王府後宅本是二夫人主事,看著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段綺絲,即使三年未見,二夫人還是認出段綺絲。慌的一愣,派出去的人不是說連人帶著馬車一同跌下山崖麼,如今這丫頭是從何處回來。
虧的跪在二夫人身側的段綺嫣拉了拉她的衣袖,二夫人才從愣神中回神過來。做出傷心欲絕的模樣,不停的抹著淚,起身邁著小碎步走到段綺絲身邊,伸手就去扶段綺絲,不忘哭道,
“郡主你總算回來了,我那苦命的姐姐,盼了你許久,還是沒等到,沒等到呀。臨了臨了,竟是連兒女的麵都未能見。我的姐姐呀,你怎麼就去了呢,怎麼不多等一夥兒,郡主就回來了,世子也在專程的回趕,我苦命的姐姐呀……”咿咿呀呀的哭腔,斷斷續續的在段綺絲耳邊徜徉,聽的段綺絲隻覺得諷刺。
斂著滿心的恨意與二夫人客套幾句,段綺絲便折回自己的院落,換上孝服趕到喻王妃的靈前。
陸陸續續有著拜祭的人前來,段綺絲跪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還禮。心裏亂糟糟的,看著緊閉著的棺材,忽是想起什麼,詢問道,
“還未到下葬的時辰,為何先是封棺?”
對於段綺絲的疑問,跪了一地的丫鬟奴仆無一敢作答。隻聽得二夫人抽抽搭搭的道,
“我的好郡主,姐姐染的是瘟疫,去的當晚,王爺就下令,下令把姐姐給,給燒了。”似是傷心到了極點,一句話,二夫人哭了好幾段才是說完。
“什麼?”段綺絲驀然身子一軟,癱坐在一旁。與同跪在一旁的明築雅隻得出手將她扶住,小聲安慰著,
“綺兒,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