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任子溪拉扯住任韶華的衣襟,“爸爸他應該已經休息了……”
任韶華眼色一凜,欲要發作。此時,從拐角處走來了一行人。眼中含謔,嘴唇帶諷,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任韶華收起了殺意,眼神變得清冷,直勾勾地盯著這群人。
那群人也裝作剛剛才看到任韶華和任子溪的樣子,不約而同地裝出了一副極其誇張的神情。其中的帶頭者率先笑道:“喲,掌門之女與掌門之侄在此幽會,為何不請人一同前來?”
任子溪嚇得鬆開了拉扯住任韶華的手。
任韶華冷峻道:“任澤濤,我勸你管好你那張臭嘴,否則,影響到你今晚吃屎就不太好了。”
任澤濤倒也不惱,反而是更加猖狂:“怎麼,華公子乃天之驕子,門中為了你不惜打開禁室取出秘籍。而這個任子溪卻隻是一個連風華門最基本武學都無法融會貫通的廢物,一個天才竟要為廢物出頭,可悲可歎!”
“她的存在,隻會為風華門蒙羞,她就是風華門千年一見的渣滓!”
任子溪聽言,不自覺腳下踉蹌退了幾步,臉色煞白。
任韶華趕忙握緊了任子溪的手腕,令她穩住了身型,猛地一收攏折扇,森然道:“請你注意言辭。”
任澤濤卻是絲毫未收斂:“怎麼,注意言辭嗎?我隻是在實話實說而已。華大公子,有種你揍我啊!”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未等任澤濤的小弟開始笑,任韶華就如箭脫弦衝向了任澤濤,將他暴揍了一頓,使任澤濤的小弟們看得瑟瑟發抖,目瞪口呆。
任韶華看著任澤濤腫成豬頭的臉,捏了捏手腕,歎道:“還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
傍晚,西山薄暮。
絕代堂中傳來了宛如豬嚎的哭喊聲:“掌門,任韶華他無視同門之誼,置於門規於不顧,將我給打了一頓,望掌門給我做主啊!”
一名發間有些花白,眉目肅然的中年人看著跪在地上任澤濤,轉過了眼,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任韶華。
任韶華自然也察覺到了任嶽傾在看自己,也冷冷地看了過去,與之對視。
“門中弟子任韶華,你可知錯?”任嶽傾的語氣如同他的外貌一般肅然。
任韶華冷然道:“任澤濤公然侮辱任子溪,公然挑釁我,我先前已好言相勸,他執迷不悟,我也別無他法。”
任嶽傾道:“他雖有辱在先,但畢竟同門一場。子溪固然不是學武之才,任澤濤所言雖過於尖銳,但也是坦明事實……”
任韶華猛然打斷了他的話:“任嶽傾,你所說的這些話,你還將子溪當作是自己的女兒嗎!?她雖天資不好,但仍一直在堅持,你卻成天對她惡語相向,將她視為你的羞辱!”
任嶽傾聽言一愣,搖了搖頭:“她本就不該學武,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就要不斷去鞭策她。”
任韶華陰寒一笑,不再作理論。接下來門內對他的處置與責罰,他就連聽都沒聽,就走掉了。
……
月懸高空。任韶華孤寂地坐在屋簷上,看著遠方,口中輕哼著小曲。
一陣翅膀撲騰之聲響起,一個乳白色的信鴿飛來。任韶華伸手接過了信鴿,當察覺到鴿尾上有一片柳葉的墨綠畫時,他不由展顏一笑。
從鴿腿上抽開了信筏,展開,果然,就如同那個人的習慣,在信的開頭署名,署上了令他心心念念的名字。
姑蘇柳月山莊,柳逐願。
任韶華看著信的內容,不知怎的,神色就開始凝重起來,口中不斷重複著“寒陵”、“反卦”之類的詞。
看完後,任韶華收起了信,一道電息掠過,這封信紙被碾成了黑末。隨後,他抬起了頭,手輕撫著信鴿,迷離地看向遠方。
他察覺到下方有著異響,便看了過去:少女一手提著飯籠,一手吃力地攀爬著梯子。但她看到了任韶華的那一刻,原本吃力得有些扭曲的秀麗麵龐就舒緩了,展顏一笑。
任韶華靜靜地看著任子溪,但他看到了任子溪的笑容之時,心便愈發愈堅定起來。
風華門直脈相傳,無一不是佼佼者,到了他們這一代就異事繁生,其中必有詭局。
“寒陵,必須要去。”任韶華默念。
為了能讓眼前這個天真無邪且執著的少女,能擺脫世俗的偏見,無憂無慮地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