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英氣十足的少年懷抱著劍袋,孤獨地站在野鶴穀邊上的一座山丘上,看著野鶴穀下,任憑春風吹來,頭發和衣衫冽冽拂起。
長相甜美的少女攜傘走來,每一步都好像是一支輕盈的舞。
少女看到了少年的背影,走上了前,笑問道:“洛小弟在這幹什麼呢?”
洛飛羽睥睨下方,淡淡道:“高處不勝寒。”
公孫白衣噗嗤一笑:“洛大俠挽救小城於危難,拯蒼生於水火,劍器樓樓主佩服之至。”
洛飛羽忽然就轉過了頭,看向了公孫白衣的笑容,笑容上,有那略顯迷離的眼睛。
猶豫片刻後,洛飛羽才顫顫開口道:“她還好吧。”
公孫白衣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她很好,你無須擔心。”說著說著,一隻手不經意漂移到了腰上。洛飛羽循著看了過去,發現公孫白衣的腰上已經係上了那個紙偶。
洛飛羽歎了口氣:“在這?”
公孫白衣笑著拍了拍長生紙偶:“在這。多虧安老先生了,趕了六天六夜才得以完成。”
洛飛羽長呼口氣:“那就好……你,你怎麼樣了。”
公孫白衣道:“有她的長生紙偶,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該啟程了。”
洛飛羽道:“你有何打算?”
公孫白衣看了看那如血的夕陽,收起了手中的傘,道:“我母親曾在我小時候勸戒過我,若世道亂了,就投入世中。若是心亂了,就回到故裏。”
洛飛羽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要?”
公孫白衣點了點頭:“回到長安,劍器樓。那是我的故裏。”
洛飛羽道:“挺好。”
公孫白衣問道:“你呢?”
洛飛羽剛想要回答,卻被一聲嬌滴滴的女聲打斷:“愛哭鬼,還有洛施主,你們怎麼在這?”
公孫白衣斜視一方:“嘮叨大媽,你怎麼來了?”
洛飛羽看著公孫白衣和藍濋楚二人拌嘴,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認識?”
公孫白衣哼了一聲:“何止是認識?”
藍濋楚笑道:“可不是?這位大名鼎鼎的劍器樓樓主,在她七歲那年哭鬧著拉著她的爹娘來我終南山。”
“她?你去終南山做什麼?”
藍濋楚沒能忍住,笑出來了一串淚花:“為她娘求子啊!當時她一邊哭嘴裏一邊嘟囔什麼‘不想當劍器樓樓主’、‘媽媽給我生個弟弟讓他來當’什麼的,我嫌她煩啊,就給她下了禁術,她就在裏邊一直哭一直哭……”
洛飛羽咂舌。
公孫白衣嗔道:“閉嘴!”
藍濋楚趕忙捂住了嘴:“哈哈哈哈,不說了不說了。”
此時,顧靖遙已經行至了藍濋楚的身旁,看到了洛飛羽與公孫白衣,朝著他們微笑。
藍濋楚見顧靖遙來了,就將手上的一物拋給了他:“這枚鈴鐺已經被淨化完全了,邪氣已經全然散去,若無特殊情況,它永不會招魂。現在,物歸原主,如何處置,就看你的了。”
顧靖遙接過了鈴鐺,細細端詳了片刻,忽然就大力往野鶴穀中一拋。
夕陽照耀在鈴鐺上,發出熠熠耀光,風聲流入到了鈴內,發出了一陣悅耳的聲響,驚起了在下邊棲息的一灘鷺鳥。
眾人看著那閃著光輝的拋物線,眉眼帶笑。
洛飛羽看向了顧靖遙道:“顧兄接下來作何打算?”
顧靖遙聽言,看向了藍濋楚,藍濋楚也看向了他,相視一笑。
洛飛羽猜出了八分:“你要去終南山嗎?”
顧靖遙點點頭:“這就動身。”
洛飛羽笑了笑:“願有一日再相逢。”
顧靖遙道:“必然。”
此時,一隻仙鶴駕風而來,在藍濋楚身旁停下。
洛飛羽笑道:“這是拿我當瘟神呢,個個都如此匆忙啊。”
藍濋楚道:“哪有哪有,飛大俠的名號,已幾乎快響遍整個揚州了呢,你想七天前……”
“哦?”洛飛羽頓時來了興致。
公孫白衣擺了擺手:“那可不,力敵東瀛舞女,劍平小城人心惶惶。嘮叨大媽,你以後話少一些好吧?”
藍濋楚神色無比的認真,手掌挺立抵於胸前:“公孫樓主,以後請叫我的道號:淑心。”
公孫白衣鞠了一躬,學著藍濋楚的動作:“淑心道長好,淑心道長再見。”
“走啦。”
洛飛羽和公孫白衣再抬起頭,卻發現二人早已坐上了仙鶴的背上。淑心坐在仙鶴脖子上,顧靖遙則是在仙鶴一邊的翅膀裏沿坐著,朝著二人揮手。
談笑間,這一對少男少女就在夕陽中,駕著仙鶴遠去了。
洛飛羽看著他們的背影,不自覺開口道:“顧靖遙這般暴脾氣,前去終南山學道,還不把那小小的玉虛觀攪得天翻地覆啊?”
公孫白衣無奈道:“你居然說玉虛觀小?那可是在江湖間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道派大宗了!”
洛飛羽搖了搖頭:“江湖之下,暗潮湧動,棋盤已設,別說玉虛觀,就算是我們身後,也都深陷於這盤棋局之中,又如何能算得上大呢?每走的一步,都已經由執棋者幫我們去盤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