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白衣疑惑道:“將死之人?”
洛飛羽終平靜了下來,歎了口氣:“我們其實在先前,就也飲過這毒酒了。”
公孫白衣臉色煞白,略微有些焦躁:“你們方才怎麼不說出來!”
洛飛羽嘲道:“說出來有用麼?當時情景,你又能做些什麼?”
公孫白衣道:“她去哪裏了,我去向她討解藥!”
洛飛羽拉住她的手腕,道:“你至今也還是認為她會與你同道?你到現在也還沒看出來?”
顧靖遙抬頭,看了眼手足無措的公孫白衣,道:“安小婷的背後,是靜靈教。”
若公孫白衣先前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那麼現在,她眼中僅有震驚。
靜靈教雖屈於荒蠻,位於蛇蟲繁多的雲閩之地,卻在其中開拓出了自己的淨土,毒蠱之術是他們的專長。其殺人手法極其殘忍,作為當今天下一大邪教,靜靈教在近五十幾年來,不斷煽動蜀帝四處征伐,就連最近發生在小城前方戰線的戰事,也與他們脫不開幹係。
公孫白衣踉蹌倒退數步,接著後邊的木桌,方才穩住了身形。
她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她一直以來的善舉都是成了這個邪教的鋪路石。而且,自己還被自己一直所信任的人當作了一枚棋子……
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眸裏滑落。洛飛羽艱難地別過了眼,沒有說話。
顧靖遙注視著手中的銀鈴,在此刻,這枚銀鈴已經沾染盡了血汙,周圍隱隱有陰氣繚繞。
或許是內心中臨死之前的回溯,那些不堪回首的零碎記憶,紛紛在他腦海中湧現。
火光衝天,血流成河,自己所熟悉的人們,一個個脖頸上都被抹過一刻刃痕,瞬息凝固。而那躲在牆垣後邊的孩童看著這一切,不敢發聲。
親人都已被屠殺殆盡,那個指尖帶刀的人,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顧靖遙握緊了手中的銀鈴,悅耳的機括聲起,一個銀弩牢牢地固定在了他的手背上。
洛飛羽疑道:“你要幹什麼?”
顧靖遙道:“我不能死。”
洛飛羽翻了白眼,道:“誰想死啊,要不是無計可施……”說到這,他就止住了嘴。因為他抬頭一望,卻看見了顧靖遙那充滿了殺意的眼神。
顧靖遙再淩然道:“大仇未報,我不能死!”
殺意再次盛漲,陰氣又從下邊纏繞了上來。顧靖遙的身影融入了這片陰氣之中,沒了蹤跡。
洛飛羽站起了身,嘀咕道:“要糟。”
公孫白衣擦了擦淚眼,看了看眼前,發覺顧靖遙已離開,開口朝洛飛羽問道:“他去哪了。”
洛飛羽喃喃開口:“恐怕去尋那些人了。”
公孫白衣瞳中一亮,她自然知道顧靖遙要尋何人,便借此順水推舟,道:“那事不宜遲,我們也動身去尋他吧。我需要小婷她給我一個交代。”
洛飛羽責怪道:“什麼時候了!何況,我不能與你並行。”
公孫白衣道:“為什麼?”
洛飛羽道:“我死了你也得陪葬,不行。”
這時,公孫白衣突然就朝洛飛羽跪了下來,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口中帶著三分謙卑,七分歉然:“西河劍器樓,特向洛公子賠罪。”
洛飛羽趕忙去扶:“你這是幹什麼?”
公孫白衣道:“這一切都是因白衣而起的,為虎作倀,白衣已然違背了祖訓。若此事不達,白衣恐無顏執掌劍器樓,更無顏麵對列代祖宗。所以,即使前方刀山火海,白衣仍要前行。”
洛飛羽凝重地道:“重點不是這,我也飲下毒酒,不出半個時辰便死。你與我同行,定會染上毒霧死去。”
公孫白衣嗚咽道:“事已至此,白衣若不為你討回解藥贖罪,隻願求一死!”
洛飛羽呆滯地看著公孫白衣的頭發,他此刻明白,為了篤行公孫大娘留下來的祖訓,一代代的西河劍器樓樓主肩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太重。
畢竟曆代樓主,都是弱女子。
寂靜的夜空繁星點點,卻不知在何處隱藏著殺機。
“走吧。”洛飛羽歎息道。
小城某一處深巷中。
安小婷坐在一口井上,不安地看著四周,她見一旁那滿臉圖騰的男人一臉平靜的樣子,問到:“鬼麵,你怎麼就一點也不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