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進家這麵的風俗是,從進入冬臘月開始,家家戶戶一天隻吃兩頓飯,正月裏也是如此。
早晨起得不算早,勤進媽媽和姐姐都在廚房裏忙活著,切菜的切菜,燒水的燒水,在家裏能幹的我在這裏倒是插不上手。
也不知是因為我的來,還是一種習慣,酸菜鍋是勤進家過年頓頓不可缺少的菜。看得出來,他們家所有的人都喜歡吃這種風格的酸菜鍋,而這鍋裏的血腸,肉片,凍豆腐,甚至粉條,平常日子在酸菜裏是見不著的。
那天晚上吃過飯後不久,勤進的媽媽讓二姐拿些蘋果來吃,二姐隻拿出來五個。勤進媽媽說;
“再多拿幾個。”
二姐朝孩子們一抬眼一皺眉說;
“小孩子吃什麼吃,他們不吃。”
本來就老實的孩子們怯怯的更加地往炕裏縮去。
二姐說著首先把洗好的蘋果遞給了我,我把蘋果轉到了兩位老人手裏,說;
“怎麼能不讓孩子吃呢?最應該吃的不就是老人和孩子嗎?”
勤進媽對女兒說;
“對呀,給孩子也拿幾個吃。”
二姐這才又接著說:
“沒了,媽,你櫃子裏就這麼多了。”
“是嗎?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我都不知還剩多少了。那是過年時你姐給我買來的,我沒舍得吃,就放在櫃子裏,隔三岔五的抓巴一兩個,這麼快就沒有了呀。”說著她就放下了手裏的蘋果。
勤進的爸爸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老實得都可憐不見的,他給人的感覺好象總是沒有力氣似的,眼睛都好象瞪不起來的樣子,總是習慣性的耷拉著眼皮,吃飯都沒有和我一個桌,而是和三哥兩人在一邊的一張小桌子上吃的。我拗不過他,也隻有尊重他了。從我到他家裏,他好象隻和我說了一句話,他的聽力也不算好,人家說什麼,他就兀自地坐在那裏一言也不發,可他心裏明鏡似的,此時他早已把那個蘋果放在了一邊,往二姐的兒子那邊推。
我也把手裏的蘋果給放下了。。。。。。
誰能吃得下去?一個蘋果的故事竟然還在勤進家上演著,你說勤進家困難成了什麼樣?我的心裏老不得勁了。不用說老人,就連三哥和兩個姐姐們穿著的衣服也是要怎麼樸素就怎麼樸素,甚至連點顏色也沒有,隻是灰色。
勤進家不缺燒柴,可他們也不會無度的去燒。冬天時天冷屋子大,所有的火都要集中到東屋來,所有的人也都集中在東屋睡,男的炕頭女的炕梢,這幾天東屋就睡著十幾號人也沒覺得擠,你說這炕該有多大?勤進媽總把勤進當成是一個小孩子,勤進也就挨著他媽睡。做什麼東西都在東屋大鍋做,可是炕頭熱了,整個屋子裏還是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