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義難得一個人躺在家裏,早晨開著他的長城皮卡到工地看了看,又到養殖場轉了轉,竟沒遇到一個可以閑聊的人,隻好泱泱把車開回來。他家的大門永遠不上鎖,首先不怕誰偷東西,更主要的是他喜歡別人隨便走進來,然後一塊坐下來侃大山,等到飯時再一起喝點酒。他喜歡老派的農村風俗,但今天沒人走進來。無聊在房間裏轉了兩圈,還是撲通躺倒床上,拿出手機來,打開朋友圈看。

嘴角不禁露出淺淺笑意,他正認真看著女兒英語老師沈璐發的圖片和小視頻。今天是十一長假的第二天,女兒不在家——他還是轉頭張望一下,恐怕泄露心底的小秘密,又重複看起沈老師發的圖片和視頻來。

沈老師是利用假期到外麵遊玩了。圖片和視頻中的景色屬實挺漂亮,但能夠吸引他關注的無疑是裏麵的人,或者說是人與淡雅風景的完美結合。

沈璐應該有三十左右年紀,是一個四、五歲男孩的母親,但圖片中滿滿的青春,完全釋放的緣故,滿滿的笑意。風景也因她而增色,他才會注意到山石的精致,水流的清澈,以及人工精益雕琢的亭閣、小橋與玻璃棧道。沈璐在玻璃棧道上的表現最有趣味,她俯下身子,假意敲擊玻璃亮麵,下麵就是清晰可見的深邃山穀。她竟沒有一點恐懼,歡喜蹲起身,伸出手擺出V字,然後輕盈盈就像走在雲端,裙裾似被優雅地帶起……

真是個美人,越來越有味道了。魯義不禁晃晃頭,從那種思緒中拔出來。他不是沒經過誘惑,其中也不乏可回憶的,但今天這般觸動內心,還是極為特別。他承認自己變了,具體的說不清楚,至少不像從前那樣堅強,或者自誇地說是純真。

正在他思想些微鬥爭時,手機鈴聲響起,看號碼釋懷地笑了,抓到耳邊放聲說:“幹嘛,鐵子,想我了?”

隨即接到潑辣的回音:“誰你鐵子,我鐵子就在我身邊呢,小心他過去收拾你!你哪呢,快過來,有事。”

說這話的是魯義的好朋友,準確地說是他好朋友的老婆,而更準確地說是比他好朋友關係更鐵的好朋友的老婆。

他準備過去了,但還要逗逗口:“誰呀,敢收拾我,沒聽說有這一號呢,真的假的?你鐵子是多了點,這是哪個呀,之前的我都見過,又發展新的了!”

“你猜對了——不是,是你早沒發現,今天跟你介紹介紹!”

“還真是,我認識,誰呀?先透透他的大名,我好有個準備。”

“準備什麼呀?快來吧,晚了,你該看不到人了,不等你!”

電話撂了,從來就是這麼會撩人。

魯義早坐不住了,倒不為著急見她還有那個所謂的情敵,他實在不耐煩守在這間空房子裏,於是又發動他的長城皮卡到街中的蘭英婚禮城。

他來這裏就像到家一樣,所以不需接迎,徑直往裏走。今日沒有辦席的,作為村裏的事中人,他比誰都清楚,穿過大飯廳,進到上房裏麵。

齊蘭英竟然一動未動,坐在炕裏,而他懷裏果真歪躺著一個男人。

“演戲,給我演戲!”魯義並不生氣。

枕在齊蘭英大腿上的精壯男人方才站起來,笑道:“老姑夫,真沒給你演戲,我是才看見您進來,剛才呼嚕著了。”

魯義馬上認出是本村村長,也是自己工程隊的合作夥伴劉振。小夥才三十出頭,但能耐不小,說話辦事耍快,稱得上村裏這一代的佼佼者。

“怎麼的,老二,被拿下了,不至於吧,咱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

按村裏羅圈親論,劉振屬實叫魯義姑父。劉振的父親開著廢品收購站,這些年收益一直挺好。劉振在家裏排行老二,不甘於子承父業,讀了大學回來先競選當了村長,又積極做各種生意,算得青勝於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