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律被暗自處死,雖說是暗自處死的,但薩仁心裏卻清楚,大概是事發了,被握也迷知道了,家醜不可外揚,握也迷又不能伸張出去說自己中毒之事,總歸是害怕傳出去對匈奴不利,對王庭不利。所以,衛律終究被處死了,她還算是了解握也迷的,這是他的作風,那麼下一個呢?下一個是不是該輪到自己了?薩仁心裏開始害怕起來。
雖然知道握也迷定然是中毒了,不然不至於這些天單於都沒出現過,王庭掀起了如此大的動靜,巫醫更是來回走動於幾個閼氏的帳內。這時候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麵前,薩仁看的清楚,那是剛剛成親不久的嘟嘟格。
哼,就算我要死,你也不能繼續活在這,薩仁心中忽然來了主意,幾步走到嘟嘟格身邊,道:“瞧,這不是前幾日剛成親的新娘子嗎?”她笑嗬嗬的看著嘟嘟格,嘟嘟格聞聲瞥了一眼薩仁,眼神中竟是厭惡,不想理她,於是提步正欲離開。
“十多年前,我可是知道你的親身父母是怎麼死的,你難道不想聽一聽?”薩仁見嘟嘟格不願搭理她,搶先道。
忽聽此言,嘟嘟格頓了頓,轉頭望向薩仁,滿臉盡是懷疑,道:“你知道?”
“十多年前,我是壺衍堤單於的顓渠閼氏,那時候左穀鱧王王庭遭到漢軍襲擊,所有王庭中人或死或被俘,無一幸免,恐怕唯一能幸免的就是你了。”薩仁道。
嘟嘟格一下子來了興趣,看來這女人是知道點的,於是站在那聽她說完。“沒錯,當時我和穎兒姑姑被漢軍俘虜,後來幾經輾轉被漢將常惠帶到府邸而後把我們轉送給了我阿囊。”嘟嘟格道。
“你可知道當時率兵攻打你們俘虜你們的是誰?”薩仁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曾經問過阿囊,阿囊說不知道,身邊的人都說不清楚,莫非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嘟嘟格問道。
“當然,身為單於的閼氏,參與匈奴大小事務,這點事我當然知道。”薩仁似乎有點驕傲地道。
“快說,誰。”嘟嘟格逼近一步道。
“當時攻打左穀鱧王庭的漢軍主將正是常惠,而你的阿囊親自參與刺殺了你親身父親,你的家人因那場戰爭而亡,而你卻認賊為母侍奉了這麼多年,哈哈哈。”薩仁似乎越說越興奮,道。
“你胡說。”嘟嘟格似乎完全不信,朝薩仁大聲吼道,她幾乎就想對她動手了,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你不信可以去打聽,你可以去問,你長大了,應該知道真相。”薩仁陰笑著,道。嘟嘟格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不再理會她,轉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薩仁望著嘟嘟格遠去的背影,哼哼笑了幾聲,自言自語:凡事讓我不好過的,我都不會讓她好過。
嘟嘟格是不相信薩仁的話的,但親身父母之死,還有自己最小的弟弟之死,這些事總的搞清楚,以前她還小,阿囊不要她管這些事,現在她長大了而且已經成親了,總該知道真相了。反正也是朝阿囊帳篷裏去的,反正也是去看望阿囊的,倒不如趁機問問她當年的事。
這樣想著嘟嘟格已經到了馮姝帳內,不知為何門口平添了幾個守衛,嘟嘟格被攔在了外麵。“讓我進去,你們攔著我幹嘛?”聽見外麵吵鬧聲,馮姝判斷那是嘟嘟格的聲音,看了眼床上正在閉目的握也迷,朝門口走去,小聲責備道:“吵什麼吵,沒看到單於正在休息嗎?”
“阿囊,他們不讓我進去。”嘟嘟格撒嬌道。馮姝一把將嘟嘟格拉到一邊小聲道:“你來看阿囊,阿囊很開心,裏麵單於正在休息,你就別進去打擾了。”
嘟嘟格想了想,道:“也罷,孩兒隻是來看看您,順便問您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馮姝望著嘟嘟格,不解地問。
“十年前,襲擊左穀鱧王庭的漢軍是不是常惠帶領的?”嘟嘟格忽然認真起來,馮姝有些不解,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您就告訴我嘛。”嘟嘟格輕輕搖晃著馮姝左臂道。“好吧好吧,是他,怎麼?”馮姝挨不過嘟嘟格撒嬌,道。
聽她這麼說,嘟嘟格愣了,半刻,繼續問道:“那您當時有參與到那場戰爭嗎?”她期望的眼神,希望馮姝說自己沒有參與,奈何馮姝說了實話。
“參與了,我還打過仗呢,我記得當時有匈奴軍隊偷襲軍營,當時我殺了幾個匈奴勇士才保住了漢軍營地和糧草。”想到當年那可是馮姝最輝煌的戰績之一,心中略微多了點得意。
嘟嘟格的心忽然沉了下來,臉一下子暗了,放開握住馮姝的手,仿佛陌生人似的望著馮姝,那雙眸之中有一種深秋的寒涼,看的馮姝背後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