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犁城正午的陽光格外刺目,天氣熱的讓人透不過氣來,馮姝直感覺一陣氣悶,常惠已經帶領一行人過來準備送她出城了,前來傳旨的欽差大臣也出現在大堂中。昨日一夜馮姝都沒有睡著,躺在床上眼睛睜了一夜,到今天早上的時候,兩個黑眼圈像畫著煙熏妝似的突了出來。
欽差大臣走到馮姝麵前,按禮向馮姝行禮,原本欽差的級別是非常高的,但和親公主好歹也是皇帝親封代表皇室家族,所以按照禮數欽差大臣給馮姝略微行了個禮,馮姝卻似乎看都沒看到,完全沒有理會,把那欽差弄的十分尷尬。
常惠見馮姝不理會,欽差有些尷尬趕緊給對方找台階,一臉微笑朝欽差道:“大人,馬已經準備好了。”
那欽差尷尬一笑,朝常惠道:“那我們就趕緊走吧,別耽誤時間了。這一路回長安太過凶險,還要靠常將軍保護啊。”
“哪裏話,常惠領命回長安,順道的事。”常惠笑道,而後朝馮姝道:“公主,我們走吧。”
馮姝沒有看常惠,隻是別過臉一臉傷感的看著一旁的鄭吉,其實此刻鄭吉心理也很是不舒服,此次公主能隻身犯險來救他,必定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再這樣把馮姝送回匈奴鄭吉實在不忍心,也不願意,尤其是看到馮姝望向他那雙絕望的大眼睛之際,心中像是被刀絞了似的,難受極了。
隻見鄭吉攔在常惠等人麵前,道:“常將軍,公主不能回匈奴啊。公主為救我們,冒了很大的風險,如果回去,說不定性命不保啊。”
見鄭吉攔在麵前,欽差的臉一下子黑了,同朝為官也不好說什麼,隻冷冷地看了看鄭吉,而後朝常惠道:“常將軍,鄭侍郎這算不算違抗聖旨呢?”他說的不冷不淡,可話卻說到了重點,常惠的臉色僵硬了,朝欽差尷尬一笑,拉著鄭吉到一旁角落裏小聲道:“鄭吉,你想違抗聖旨被殺頭嗎?”
“我當然不敢,但是我們是否可以請求皇上開恩,公主這一回去恐怕必死無疑啊。”鄭吉一臉憂慮,他跟馮姝在匈奴可以說幾經生死,他知道那個地方是怎麼一個凶險之地,更知道公主在那邊生存不易,雖說眼前的曲歌公主不是他夢中的那個馮姝,但曲歌公主幾次救他於水火,甚至不惜以命相換,這種生死之交,叫他如何能置之不理。
其實鄭吉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曲歌公主就是曾經他深愛過的馮姝,隻是對方換了張臉換了身份,他不知道而已。即便如此,他還是會為那個曾經為了救他不惜犯險,曾經為了救他不惜中箭,曾經為了救他不惜逃離匈奴的人揪心,傷感,擔憂。有時候連鄭吉都不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啊?
“你找死嗎,你久不在長安,也許不知道現在朝中局勢已經非常微妙了,弄不好,你我人頭不保。公主此去是為大漢做貢獻,我們有許多事情還要靠公主呢。”常惠狠狠瞪了鄭吉一眼,道。
鄭吉傻眼似的看著他,不明白常惠話中意思。常惠有些不耐煩,但他還是要跟鄭吉解釋,不然恐怕鄭吉不會配合,道:“你可知,此次車師之戰我們在軍情上跟匈奴的差距。如果不能彌補這一點,以後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常惠低著頭湊到鄭吉身邊,小聲道。
“我當然知道,但這是我們的事情,與公主無關。”鄭吉像是賭氣,撇開頭,沒看常惠。常惠見他如此,就快急死了。
”好,這個我們不說。霍大將軍死後,陛下的皇位需要鞏固,皇權需要鞏固,你懂嗎?”他說的極為小聲,像生怕周邊人聽見似的,鄭吉眨巴著眼睛,注視著常惠,也許真的是他離開長安太久,不知道長安目前是什麼局勢了,但那跟公主有什麼關係?
“我管他什麼,那些跟公主有什麼關係,公主不過是一介女流,她不應該受那麼多苦,不應該身犯險境。”鄭吉似乎有些激動,指著常惠大聲道。
“來人,給我拿下鄭吉。”常惠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現在大堂裏大家都在,一邊是公主,一邊是皇帝的欽差,此時此刻,常惠隻能叫人先拿下鄭吉再說了。
“誰敢,這裏還是不是我說了算。”鄭吉一聲怒吼,指著身邊常惠帶來的幾個將士,怒目圓睜,瞪著對方。鄭吉府邸的武士此刻聽到鄭吉的吼聲,也一一跑了進來,手持長矛將常惠一眾人等圍在中間,場麵頓時微妙了起來。在場眾人此刻誰都不敢出聲,均屏氣凝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