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闊別十多年終於重歸故裏。馮姝坐在馬上靜靜注視著長安城巍峨的城門樓,身後居日等人默默騎著馬等待著。城門守衛森嚴,大約四五十個身著銀色鎧甲的武士手持長矛,定定站立在城門兩邊。好在居日早已安排人換好進城的腰牌,不然冒冒失失,說不定她們還進不了這長安城呢。
在居日的帶領下,馮姝和一眾侍衛來到長安郊區一座民宅門前。定睛看了看,這宅門不就是多年前初次遇到握也迷被他帶過來的地方嗎?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這宅子的用途所在,現在,馮姝心想這應該是握也迷他們在長安城的據點了吧。
門口寸草不生,雖然沒有守衛,也不見得有多麼豪華大氣,但總體看來卻是樸素中帶了點恢弘,想來也應常有人在此打理吧。居日輕輕敲了敲門,一位小廝打扮的男子開了門,耳語幾句之後,小廝恭敬的請馮姝等人進了門。
從走廊慢慢走過,馮姝想起那日被握也迷捆綁查問的情節。她當時嚇得不輕,被人綁著從這走廊中走過,就像今天自己的步伐一樣。她跪倒在大堂中央,渾身哆嗦似的死硬迎著握也迷略帶威脅的查問。
現在的想想當時的自己多少有些稚嫩,而當時的握也迷想想也似乎有趣,馮姝不自禁的噗呲一聲笑了。大堂中還有居日和一眾衛士,見馮姝沒來由噗呲一笑,都愕然的看著她。馮姝似乎毫無察覺,依舊陷在自己的回憶之中。那是她第一次與握也迷見麵的地方,現在想想當時情景難免覺得有些滑稽。
安排好住處之後馮姝想著曲歌翁主的骨灰也早該歸葬了,而歸葬的名分卻讓她有些頭疼。畢竟是大漢朝公主劉曲歌,難道就這麼悄無聲息的下葬了,這不公平。可是要告訴眾人她手裏捧著的骨灰罐子是大漢朝公主劉曲歌,那麼,她馮姝又該是誰,她又該如何麵對這一切。
假冒公主,和親匈奴即有功又有過,功的是待嫁和親,過的是欺君犯上。馮姝不知道漢朝皇帝會如何處置她,她沒有底。
大司馬府邸,久違之地。
站在巍峨的大門口,猛然想起十多年前自己獨闖大司馬府邸尋找劉曲歌,不料沒找到劉曲歌卻被大司馬府邸的衛士追的到處跑的窘境。不禁暗暗笑自己幼稚,同時也欣慰的想起了當時救自己於水火的握也迷,倒是奇怪,跑出來的時候剛好落到他的馬上,馮姝微笑的輕輕搖了搖頭。
怕馮姝一個人出門有什麼危險,居日堅持帶了兩個侍衛跟隨,一行三人就這樣陪著馮姝愣愣站在門口。“閼氏,此處我等不宜久留。”像是感覺到什麼不妥,居日在馮姝耳邊小聲低語幾句。馮姝聽進去了,卻沒有看他,隻是朝門口的守衛微微一笑,道:“煩請通報大司馬,有故人來見。”
門口的守衛大都還是見過世麵的,一看馮姝身後還帶著侍衛,又瞟見馮姝手裏的那把青銅劍,不敢怠慢,迅速進去通報了。不久就見霍光疾步向門口走來。
一聽到守衛說一位姑娘手持大將軍的青銅劍門前請見,霍光先是嚇了一跳,而後鎮靜下來迅速朝門口走來,想探個究竟。他知道那把青銅劍可是當年他送給劉曲歌的,當時還是劉曲歌的侍女親自前來取得劍。如今寶劍歸朝,莫非公主回來了?霍光不敢相信,他需要親眼認證。
婀娜的倩影,清晰標致的五官,墨黑的長發披肩撒了下來,一身淡藍色絲綢外套,手中輕輕握著那把青銅劍。時光荏苒,一過十多年,沒想到她依舊如當初那般豔麗,絲毫看不出歲月滄桑留下的痕跡。
踏著沉重的步伐,輕輕走到佳人身邊,滿含深情注視著眼前之人,靜靜地靜靜地,仿佛周邊他人都不存在似的,仿佛天地都已沉寂。
“大將軍?”馮姝的輕喊打破了虛空的沉寂,霍光終於回過神來。“曲歌,你......你.....”想要說些什麼,支支吾吾的,霍光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呃.....”當霍光說出曲歌兩個字之時,原本準備脫口而出的話語深深被咽了回去,馮姝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自在的揪著衣角,愣愣站在那。
像是察覺到什麼不對,霍光回過神來,忙將馮姝迎入府內,微微伸了伸手卻又不自在的縮了回來。馮姝覺察到霍光的不自在,略有所思,向身後吩咐道:“你們都在門口等著,我稍後便出來。”居日略有擔憂,但見馮姝如此說,大司馬府邸也不是好造次的地方,也隻好跟兩三個人在門口等著。
霍光看了看居日又看了看馮姝,微微一笑,並未說話。兩人進入府邸,來到大堂,一眼瞟見門口擺放的桌案,馮姝忽然想起第一次來霍府也是第一次見到霍光和握也迷的情景,不免心中感歎時光飛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