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嗎?”
“到了,快下車。”
晁千琳迷迷糊糊地被拉下車,茫然地看著四周:“這不是學校啊?怎麼開到這裏來了?”
“和買家談好了賣車,順便……這是我被你找回來的地方,記得嗎?”
晁千琳笑得極甜:“記得,白小姐追到了那裏,你把我拉上車,我們一起跑掉了。”
“所以,我在這兒扔下了新娘,你得還我一個。”
曹真說著,單膝跪下,把戒指戴在了晁千琳手上。
晁千琳無奈地看著他:“阿真,我沒有合法身份。”
“我們不需要兩個紅本子。”
“那好吧。”
曹真站起身,發現這求婚和他想象中一樣,淡然又沒有意外,真的就是賣車之餘,順手而做的事,和每次出門順便扔個垃圾的生活習慣沒什麼兩樣。
他們太了解彼此了,或者說她,太了解他。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也那麼了解她。
他從來沒問過她為什麼在那個時間點突然來到他身邊,但他猜,她或許在那個時候,終於忍不住了。
如果他們現在清貧到極點的生活方式在常人眼中是種不幸,那麼她一定一直顧慮著他拚命擁有的一切,不敢到他身邊來,直到那個時候,終於忍不住了。
他猜的,都對。
可是,她需要他,就像他也需要她。
買家如期而至,曹真幹脆地交了鑰匙,約好了冗餘手續的再辦日期,拍拍車頂與“過去”的遺物告別。
晁千琳調笑道:“沒了車咱們怎麼去學校啊?我對這附近的公交不熟誒。”
曹真淡然地說:“怎麼從這裏回家我倒是知道。”
“讓我曠課?”
“那叫曠工。其實我已經幫你請過假了,難道求婚加結婚的當天,你要讓你家相公獨守空房嗎?”
晁千琳看透他眼角那抹狡黠,驟然退後一步:“喂,你別太過分了,昨天已經……我剛剛路上才睡了那麼一會兒,好累的……”
“你以為我是精蟲上腦的青少年嗎?就是因為昨天太累了,才想讓你休息一天啊。”
“一開始就不要,不要那麼過分,總比事後曠工要好吧?”
曹真順手摸摸她的頭,察覺到她本能的瑟縮,才反應過來這是最近才發現的她害怕的動作。
氣氛忽然有些尷尬,晁千琳忽然有些愧疚。
看著他的時候,她眼裏都是晁千神,她自己清楚得很。
可是,曹真是他的一部分,而她記得另外的部分。
這份公平的不公平,和曾經的他們一樣。
晁千琳已經思考了整整三年,從她出現在曹真身邊那天起,她就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重蹈覆轍。
“阿真,我想給你講個故事。”
她的神色沉靜下來,臉上的似在流動的黑色裂口有如一潭不見底的深水,淹沒了一個曹真期待已久的秘密。
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長嗎?”
她說:“九十九年那麼長。”
他說:“還好,我的命更長,慢慢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