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布政使宋應昌正好整以暇地坐著,手裏拿著煙葉在吸。
卻說這煙葉是從海外傳來的,福建已有百姓種植煙葉。
宋應昌到福建任官後身子不好,當時傳說煙葉還有祛濕的功效,於是就拿來抽著玩。
宋應昌吸了會煙,這時下麵一名隨從上來低聲道:“老爺,這巡撫衙門掛起了免見的牌子。”
“哦?”宋應昌放下煙杆然後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
身為左布政使宋應昌可謂時時刻刻盯著巡撫衙門一舉一動。
宋應昌起身踱步一陣,然後有人來報說巡撫衙門來人。
一名吏員入內道:“啟稟藩台,這幾日撫台身子不舒服,他說一切公文應事暫轉至布政司衙門處理。”
“身子不適,中丞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日就不舒服。”宋應昌一肚子狐疑,他深知趙參魯此人不會無的放矢,肯定是又在作妖了。
於是宋應昌道:“中丞身子不適,那麼我也當前去探視方是道理,來人備轎。”
那吏員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撫台大人說了不見客,藩台大人就不要白走一趟。”
“哦?那我非要前往呢?”
宋應昌質問道,這吏員滿頭是汗,宋應昌方麵紫髯,望去官威極重,即便他是巡撫衙門裏的人,也是不敢在他麵前打馬虎眼。
吏員吃不住當即將一份公文交上去道:“藩台看了這公文就明白了。”
宋應昌一臉狐疑地將公文過目後,盡管表麵上看去他不動聲色,但這吏員還是看出對方的眉心動了動。
“原來如此啊!”宋應昌撫須,神色卻淡了下來,臉上還有些嘲諷之意,“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那官吏聞言不由大窘。
“下去吧!”
官吏一拜後即離去。
宋應昌看了看手中公文歎道:“不到而立之年竟……古往今來也沒有第二人啊。”
宋應昌當即吩咐道:“來人!”
一個時辰後,三元坊外已是停滿的官轎。
但見轎簾掀起,一名名頭戴烏紗的官員踏出轎子。
官員們的身上多是青綠二色官袍,腰間皆是烏角革帶,眾人見了麵都是相互作揖,然後麵對著三元坊上的牌匾說說聊聊。
坊內坊外百姓不知發生了何事這麼多的官員都聚在牌坊底下。
奈何四麵自有官兵維持秩序及清道,百姓們無法過去相詢,於是就看熱鬧地站在一旁。
令百姓們奇怪的是這些官員們雖然到了,但卻就這麼站著聊天,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片刻後,但聽鳴鑼齊響,一排排的大轎又是停靠在三元坊前。
但見蕃臬衙門的大員陸續下轎,他們一身緋袍,望去極是顯眼。
“藩台大人,三元坊到了。”
宋應昌閉著眼睛在轎內養神,聞言問道:“各衙門的官員都到了嗎?費藩台呢?”
“諸位大人都到了,都在候著你大駕呢。”
宋應昌聞此這才挑開簾子下轎,但見右布政使費堯年,按察使陸萬垓等眾官員都向宋應昌見禮。
宋應昌點點頭道:“如何?知會林府了嗎?”
“方伯不到,我等不敢擅自作主。不過聽聞林部堂此刻不在府上,而是在書院。”
宋應昌點點頭道:“也好,那我們去書院就是。”
“方伯,這邊請。”
宋應昌擺手道:“又不是第一次來,怎麼走我曉得。”
說完宋應昌袖袍一甩,一個人走在前頭,身後五六十名一省大小官員跟在宋應昌身後,徑直從三元坊的坊門上經過。
不過行了五六十步即到黛瓦白牆,上掛‘鼇峰書院’匾額的書院前。
宋應昌見書院大門緊閉,停下腳步。
福州知府王士琦當即親自上前敲門。
三響過後,書院門開了半扇,一名穿著黑衣的門子探出半個身子道:“書院今日正在授課不見外客。”
王士琦笑著道:“我乃福州知府王士琦,要見你們山長。”
那門子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外頭站著好幾十名官員,還有不少人穿著緋袍。
他當即支支吾吾地道:“山……長正在書院裏……授課,小人這就去……通稟。”
“慢著!”
但見宋應昌開口他言道:“書院是傳道授業之地,昔日賢人授業學生,就是君王拜見也恭恭敬敬等到賢人授業以後方才求見,這方是尊師重道。”
王士琦對門子道:“你聽見了嗎?方伯有令,你就不要通報了,在前麵給我們帶路就是。”
而此刻鼇峰書院裏。
崇正講堂外,庭院裏一排大樹茂密參天。
書院裏的齋夫正在清理打掃著落葉。
林延潮身披氅衣,手持書卷正在講堂上向學生授課。
堂下學生聽得入神,絲毫不聞窗外之事。
而這時一陣勁風吹過,地上黃葉作颯颯之聲後直上青雲。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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